是公正的。西塞羅對愷撒是嚴厲的,他沒錯。這種嚴厲並非謾罵。佐伊爾辱罵荷馬,梅維呂斯辱罵維吉爾,維塞辱罵莫里①布魯圖斯(Brutus),羅馬共和派領袖,此處指刺殺他的義父愷撒。
②謝列阿(Chereas),羅馬法官,殺死暴君卡利古拉(Caligula)而被誅。
③克倫威爾(1599—1658),英國革命領袖,處死暴君查理七世。
④夏綠蒂?科爾黛(Charlotte Corday,1768—1793),刺死馬拉者。
⑤桑得(Sand,1795—1820),德國大學生,因謀殺反動作家科採布(Kotzebue)而被誅。
⑥《農事詩》(Georgiques),古羅馬詩人維吉爾的作品。
哀,蒲伯辱罵莎士比亞,弗萊隆辱罵伏爾泰,這是一條古老的規律——因妒忌和憎恨而起;才高難免招謗,偉人總要聽到狗吠。可是佐伊爾和西塞羅是兩碼事,西塞羅用思想來裁判,布魯圖斯以利劍來裁判。至於我,我斥責後面這種裁判,可是古代卻認可這種方式。愷撒是破壞魯比肯協議的人,他把人民給他的高官顯職當作他自己給的,在元老院議員進來時也不起立,正如歐忒洛庇①所說:‘所作所為如帝王,類似暴君,象暴君一樣執政。’②他是一個偉人,很遺憾,或者太好了,教訓是巨大的。我對他身受的二十三刀比向耶穌臉上吐唾沫更若無其事。愷撒被元老院議員刺死,耶穌捱了奴僕的巴掌。受人間侮辱最多的莫過於上帝。”
站在一個石堆上,在眾人之上,博須埃手中握著卡賓槍,向談論的人大聲說:“啊,西達特倫,啊,密利呂斯,啊,勃羅巴蘭特,啊,美麗的安蒂德!讓我象洛約姆或艾達普臺翁那兒的希臘人一樣,朗誦荷馬的詩吧!”
①歐忒洛庇(Eutrope),公元前四世紀拉丁歷史學家。
②“所作所為如帝王,類似暴君,象暴君一樣執政。”原文為拉丁文 regia ac pone tyrannica。
三 明朗與憂鬱
安灼拉出去進行了一次偵察,他從蒙德都巷子出去,拐著彎挨著牆走。這些起義者看來充滿了希望。晚間他們打退了敵人的進攻,這使他們幾乎先就對凌晨的襲擊有種輕蔑。他們含笑以待,對自己乾的事既不懷疑,也不懷疑自己的勝利。再說,還有一支援軍肯定會來協助他們。他們對這支援軍滿懷希望。法蘭西戰士的部分力量就來自這種輕率言勝的信心,他們把即將開始的一天分成明顯的三個階段:早晨六點,一個“他們做過工作的”聯隊將倒戈;午時,全巴黎起義;黃昏,革命爆發。從昨晚起,聖美里教堂的鐘聲從沒停止,這證明那位讓娜所在的大街壘仍在堅持。所有這些希望,透過愉快而又可怕的低語組組相傳,彷彿蜂窩中嗡嗡的作戰聲一樣。安灼拉又出現了。在外面黑暗中他作了一次老鷹式陰鬱的巡查。他雙臂交叉,一隻手按在嘴上,聽了聽這種愉快的談論。接著,在逐漸變白的晨曦中,他面色紅潤、精神飽滿地說:“整個巴黎的軍隊都出動了。壓在你們所在的這個街壘上的有三分之一 的軍隊,還有國民自衛軍。我認出了正規軍第五營的軍帽和憲兵第六隊的軍旗。一個鐘頭以後你們就要受到攻打。至於人民,昨天還很激昂,可今晨卻沒了動靜。不用期待,毫無希望。既沒有一個郊區能彼此呼應,也沒有一支聯隊會來接應你們。你們被遺棄了。”
這些話落在人們的嗡嗡聲裡,象暴風雨的第一個雨點打在了蜂群中。大家緘默不言。在一陣難以形容的沉默中,好象能聽到死神在飛翔。這僅是短促的一剎那。最後面的人群裡,一個聲音向安灼拉喊道:“就算情形如此,我們還是把街壘加到了二十尺高,我們要堅持到底。
公民們,讓我們提出用屍體來抗義。我們要表示,雖然人民拋棄共和黨人,共和黨人絕不會背離人民。”
這幾句話,從個人的憂慮裡道出了眾人的心聲,受到了熱情歡呼。
大家始終不知道講這話的人的名字,這是一個身穿工作服的無名之輩,一個陌生人,一個被遺忘的人,一個過路英雄,在人類的危境和社會的開創中,每每會有這樣的無名偉人,他在一定的時刻,以至高無上的形式,說出決定性的言語,如同電光一閃,剎那間他代表了人民和上帝,此後就消失在黑暗中。
這種堅不可摧的意志,散播在一八三二年六月六日的空氣裡,幾乎同時,在聖美里街壘中,起義者也發出了這一具有歷史意義並載入史冊的呼聲:“不管有沒有人來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