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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部分

一次可怕的戰役,在漆黑的夜間向瘟疫和窒息性瓦斯進軍。同時也是一次有所發現的旅行。參加這次探險還活著的人之一,當時還是一個年輕聰明的工人,幾年前他還談起一些奇異的細節,當時,勃呂納梭認為這些細節與他呈給警署署長的報告的公文文體不相稱而刪掉了。那時的消毒方式很簡陋,勃呂納梭剛越過地下網的頭幾條支管,二十個工人中就有八個拒絕再朝前走。工作是複雜的,視察免不了要疏通,因此必須清除,同時還要測量,去標明水的進口,數清鐵柵欄和管口,瞭解分支的詳情,指出流水的分叉處,明確各個蓄水池的界限,探查接在總管上的小管,從拱心石處測量每個溝道的高度,從拱頂開始處到溝槽底測量寬度,最後確定或從陰溝底,或從街面與每一進水口成直角的水準測量縱座標。他們的進展是艱苦的。下溝的梯子經常陷入深達三尺的稀泥中,燈籠在沼氣中明滅不定,不時有清溝工人失去知覺而被抬出去。有些地方簡直是深淵。土地下陷,石板地塌了,陰溝變成了暗井,人們找不到立足之處;一個工人忽然失蹤了,大家吃力地把他拖了出來。依照福克瓦①的建議,大家在大致打掃乾淨的地方,隔一定距離,就用大籠子裝滿浸透樹脂的舊麻點燃起來照明。牆壁上,有些地方長滿了畸形的菌,簡直就象腫瘤一樣。在這令人窒息的地方,石頭本身彷彿都是有病的。

勃呂納梭的探險是從上游到下游。在大吼者街,兩條水管分開處,他在一塊突出的石頭上辨認出一五五○這個日期。這塊石頭指出費利貝爾?特洛姆曾在此止步,他曾被亨利二世委任視察巴黎的地下溝道。這塊石頭是十六 世紀留在溝中的記號。勃呂納梭在明索溝管和老人堂街溝管上發現了十七世紀的手工工程,這是一六○○年到一六五○年建築的拱管,還有在集流管道西段發現了十八世紀的工程,這是一七四○年開鑿和建成的拱管。這兩條管路,尤其是年代較近的那條,即一七四○年的工程,看上去要比一四一二年環城陰溝的泥水工程更破舊更久遠,當時梅尼孟丹清水溪被抬高到巴黎大陰溝的地位,好象一個農民忽然高升,成為國王的第一侍從,一個鄉巴佬變成勒貝爾②一樣。

大家認為在很多地方,主要是在法院下面,發現了建造在溝渠中的古老地牢的秘密。在醜陋的幽靜③中,在一間秘室內掛著一個鐵枷。所有密室都砌死了,發現了一些古怪的東西:例如一八○○年植物園丟失的猩猩的骸骨,這一丟失大致與十八世紀最後一年中有名的、無可爭辯的、在貝納丹街出現鬼魂的事有關。這個倒黴鬼最後淹死在汙溝裡。

在通到馬利容橋的拱形長巷中,有一個拾破爛的揹簍儲存得完好無缺,識貨的人嘖嘖稱讚。清溝工人終於大膽用手摸索汙泥,裡面有大量貴重物品,有金銀飾物、寶石、硬幣。一個巨人如果用篩子去濾這些汙泥,便可在他的篩中得到幾世紀的財富。在大廟街和聖阿瓦街兩根支管的分叉處,人們拾到一個古怪的胡格諾新教徒的銅質紀念章,一面是一頭戴紅衣主教桂冠的豬,另一面是一隻頭戴羅馬教皇三重冕的狼。

最希罕的發現是在大陰渠的入口處。這個入口過去是用鐵柵欄關著的,現在只剩下一些鉸鏈。在其中的一個鉸鏈上掛著一塊骯髒的不成形的破布—①福克瓦(Fourcroy,1755—1809),法國化學家。

②勒貝爾(Lebel),十九世紀法國軍官。

③幽靜,原文為拉丁文 Inpace。

—肯定是在經過這兒時被掛住的——在黑暗中飄搖,最後成了破布條。勃呂納梭把燈籠湊近仔細察看這塊破布。這是很細的麻紗,在一個相對完整的角上可以看見繡著一個紋章的冠冕,下方有七個字母:LAVBESP。這是一個侯爵的冠冕,七個字母的意思是羅貝斯冰,大家認出了在眼前的竟是一塊裹葬馬拉的屍布。根據歷史的考證,馬拉年輕時有過一些風流韻事,這是他在阿圖瓦伯爵家當獸醫時,和一位貴婦人私通後留下的床單。這是殘留物或紀念品。他死後,由於這是他家中唯一的一塊較細的料子,因此人們就拿它來給他裹屍。老婦人們用這塊有過他歡樂的襁褓裹起這悲哀的人民之友,並把他送入墓窟。

勃呂納梭不理睬這塊布。他們讓這破布條留在原處,並不毀掉它。這是表示蔑視還是尊敬呢?馬拉在這兩方面都受之無愧。而且命運在那兒已留下充分的痕跡,致使人們產生顧慮,不願去碰觸它。此外,屬於墳墓中的東西應當讓它留在它所選擇的場所。總之,這遺物是古怪的。一位侯爵夫人在裡面睡過,馬拉在那裡面腐爛,它經過了先賢祠,最後來到了這陰溝裡。這塊床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