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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部分

果皮埃爾違背自己的意願,娜塔莎就以他原來的想法反駁他,同他作鬥爭。

有一個時期,他們生活非常困難,皮埃爾永遠不會忘記。當時,娜塔莎生下第一個瘦弱的孩子後,不得不先後換了三個奶媽。娜塔莎都急出病來了。有一天,皮埃爾把他信奉的盧梭思想講給她聽,說請奶媽餵奶違反自然規律,而且對母子都有害。於是娜塔莎在生第二個孩子後不顧母親、醫生和丈夫的反對,違反當時的風俗習慣(這在當時聞所未聞,而且認為有害),堅持自己餵奶,而且從此所有的孩子都由她親自餵奶。

常常有這樣的事:兩口子在氣頭上爭吵起來,但在爭吵過一段時間後,皮埃爾常常又驚又喜地發現,不僅是妻子的言論,而且是她的行動中都反映出他原來的想法,而這種想法是她原來反對的。在她所講的話裡,皮埃爾不僅發現自己原來的想法,而且發現,她已避而不提他在爭吵中說過的偏激話。

過了七年夫妻生活後,皮埃爾高興地深信自己不是一個壞人,他之所以有這種想法,是因為他從妻子身上看到了自己。他覺得自己內心有善有惡,兩者互相遮掩。但在妻子身上只反映出他身上真正善的一面,而那些不完善的東西都被揚棄了。這種情況不是透過邏輯思維,而是透過某種神秘的渠道直接反映出來的。

11

兩個月前皮埃爾已經在羅斯托夫家住下,他接到費奧多爾公爵的信,信中說彼得堡有個協會將討論重要問題,要他去參加,因為皮埃爾是這個協會的主要創辦人之一。

娜塔莎經常看丈夫的信件,她也看了這封信,儘管丈夫不在家會給她帶來負擔,她還是主動勸他去彼得堡。儘管她對丈夫所從事的抽象的腦力勞動一竅不通,但她還是很重視他的專業工作,唯恐對丈夫的工作有所妨礙。皮埃爾讀完信,膽怯地用探詢的目光看了娜塔莎一眼,娜塔莎同意他去,但要他把歸期明確地定下來。皮埃爾獲准四星期的假期。

兩星期前,皮埃爾的假期就滿了,在這兩週裡,娜塔莎一直處於心情煩躁,提心吊膽的狀態,有時還有些憂鬱不安。

傑尼索夫現在已是一位退役將軍,對現狀不滿,正好這時來到他們家中。他看到目前的娜塔莎與當年曾一度心愛的人已大不一樣,就像看到一幅不同的畫,感到十分憂悒、驚訝和無限感慨,原來像天仙般可愛的她,現在向他投來的卻是悲傷而無神的目光,談起話來答非所問,還有無窮無盡的關於孩子的嘮叨。

這段時間娜塔莎一直心情鬱悶,煩躁不安,特別是母親、哥哥或瑪麗亞伯爵夫人寬慰她,為皮埃爾遲遲不歸找藉口,盡力替他辯解時,她心情更壞。

“都是胡說,都是廢話,”娜塔莎說,“他的胡思亂想不會有什麼結果,那些協會都愚蠢透頂,”現在她對那些自己原來認為很重要的事下了這樣的斷語。隨後她就到育兒室去喂她自己的唯一的兒子佩佳去了。

她抱起出生剛滿三個月的小東西感到他的小嘴在翕動,小鼻子在呼哧,她從他身上獲得的東西超過了任何人的啟示和安慰。這個小東西彷彿在說:“你生氣了,你妒忌了,你要向他算帳,你又害怕了,可我就是他,我就是他……”她無言以對,因為他說的是實話。

在這煩躁不安的兩星期裡娜塔莎常常跑到孩子那裡去尋求安慰,不斷擺弄孩子,結果奶喂多了,把孩子也弄病了。孩子一病,她驚慌失措,但又希望孩子生病。因為孩子一病要照顧,就會減輕對丈夫的牽掛。

那天,娜塔莎正在給孩子餵奶,門口傳來皮埃爾的雪橇聲。保姆知道怎樣來討好女主人,就歡喜得容光煥發,悄悄地快步走進來。

“是他回來了嗎?”娜塔莎連忙低聲問,身子不敢動彈,唯恐吵醒剛睡著的孩子。

“回來了,太太。”保姆低聲說。

血湧上娜塔莎的臉,她的腳不由自主地動起來,但她不能立刻跳起來跑出屋去。孩子又睜眼看了一下。“你在這兒,”

他彷彿這麼說,隨後又懶洋洋地咂起嘴來。

娜塔莎輕輕地抽出奶頭,搖了搖孩子,又把他交給保姆,快步向門口走去。但她在門口站住,似乎由於太高興而匆忙地放下孩子有點內疚。於是她又回頭看了一眼,保姆正抬起臂肘,把嬰兒放到小床上去。

“您去吧,去吧,太太,您放心好了。”保姆含笑低聲說,主僕之間的關係顯然很融洽。

娜塔莎輕快地跑進前廳。

傑尼索夫銜著菸斗從書齋來到大廳,這裡他才第一次認出娜塔莎的本來面目。她又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