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自身家族的危機毫無意識,就是個從小被爸媽教育好好讀書就行了,別的不要管的三好學生,他怎麼能明白像齊府這樣吃老本的勳爵人家如果不跟當權派聯姻,分分鐘就被邊緣化,人家打上門來都沒有還手之力,所以盛家這樣的小門第如何能在平寧郡主眼中?
明蘭拒絕小公爺並不只是礙於禮教,怕人說閒話,她是看透了齊大非偶這四個字。
童話裡的王子,娶了善良的灰姑娘,發誓一定要好好愛她疼她,幸福一輩子。
現實裡可不是這樣,只是齊小公爺這樣單純的官三代不明白。
豪門生活深似海,嚴母在上,他是毫無話語權的。
小公爺好大一個人了,對抗母親竟然只能想出絕食這一條路,可見是多沒經歷過風雨。
別說平寧郡主百般手段,即便是像普天下的父母一樣,隨便親情綁架一下,他就立刻要繳械了。
明蘭也曾感動於他的執著深情,想著即便明知道前途艱險,也願意一頭栽進去。
可是那個被奸人恐嚇而束手無策的小公爺最終還是讓她失望了。
說到底,明蘭和顧二叔都是現實主義者,而齊小公爺是個無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者。
真正的浪漫主義者都是沒經歷過風雨吹打的,把愛看作一種自然的力量,像太陽光一樣強烈,是人生的必需品又是一定會出現的,不受個人理智控制的,廣袤無垠的,既溫暖又灼人的,既烤乾一切又帶來生機的。
這一切當然是很美好,可是在消亡的時候,他們甚至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
而顧二叔是個不受控的脫韁野馬,是個真正能掌控自己人生的人,所以他能懂得明蘭迫不得已的那些心機謀略,也懂得她的苦楚和堅韌,更懂得她內心真正向往的是自由,是隨心所欲。
小公爺對明蘭的好更像是對待小寵物,買些好吃的,送點小禮物,體貼入微,用心呵護。
顧二叔不是的,他深刻地瞭解明蘭的內心,她想告慰亡母在天之靈,也讓祖母放心,所以他將婚事風光大辦;她想自由自在,不受約束,所以他就給她最大程度的自由,婆婆不會壓著你,你就做你自己,宅門裡那些風刀霜劍他早就諳熟其中的門道,幫她擋著就是了。
他能欣賞明蘭作為一個獨立女性的魅力。
而小公爺最後也明白了,申氏那樣沒有什麼自我,只是圖丈夫高興,婆婆滿意的女子才真的適合他。
沈星汝說:“晚晚,你知道看完了之後,我最感慨的點是哪兒麼?是最後的最後,萬事皆休,明蘭跟顧二說,她就喜歡這樣平平淡淡的日子,最好什麼事都不要發生。顧二說,那有何難?今天你相公我就抱著劍站在門外,無論如何也讓你平平靜靜地吃完這頓飯。”
向晚晚被她說得心中悵惘,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沈星汝說:“只有用慣了腦子的人,才知道用腦子有多累人。順其自然、水到渠成是多麼可遇而不可求的詞兒。我們總是太急切想要得到什麼,或者太害怕失去什麼,在感情裡過度用術。術是手段,道是真心。我以前也以為道才是決定一切的關鍵,現在發覺術才是。”
向晚晚說:“無力反駁了……你寫個劇本給我好不好?讓我演女一號?當然投資啥的你也去搞定。”
沈星汝笑得前仰後合,說:“影視業寒冬啊,我可不能做賠本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