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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部分

手指都凍得沒有了知覺,可指尖一點點下移,彷彿觸到了慕容業紫赯色峻峭的臉頰,彷彿觸到了他鷹翼一般濃密直硬的雙眉,彷彿觸到了他剛毅粗糙卻溫暖的嘴唇……一時間,他的微笑,他的熱吻,他急切的關心,他只在她身旁才會流露出的孩子氣,讓人迷醉沉溺……

冰兒猛然驚覺,他再也不在了。

心裡突然抽空了,兩行溫熱沿著顴骨滑到頰邊,立刻變成冰冷,凝在臉上。嘴角嚐到那微微的鹹味,彷彿觸發了什麼,眼睛受不了控制,淚水成串地滑落下來,心裡鬱結的煩悶和悲傷突然直朝胸口翻湧上來,冰兒抱住冰冷的碑石大聲痛哭了起來,此時的她似乎已經不是在哀悼慕容業,更多的是一種發洩,發洩滿腔久已不宣的惆悵情感,發洩對人生命運無常的仍不屈服。

不知哭了多久,冰兒只覺得心中的苦水倒盡了,眼前金花亂冒,渾身癱軟無力,但頭腦中是一片久違的平靜與清爽。她突然渴望有一雙溫暖而有力的大手把自己扶起來、擁抱住,可回頭時,乾隆冷漠地遠遠站著,閉目不視;只有兩個小太監走上來擺上一對白燭,燃上一束香火,又遞來一杯水酒。冰兒強撐著跪直身子,把晶瑩的水酒輕酹於地,眼淚如酒水一般瑩瑩灑下,在臉上留下一道道冰印子。

“不早了,該走了。”乾隆的聲音似乎從很遠處傳來,冰兒靠著兩個小太監的扶掖站直身體,雙腿不知不覺已經凍得不能動了,每走一步都是鑽心的疼。到了乾隆面前,未抬頭她就感受到父親的目光:溫柔的,又是責備的;心疼的,又是無奈的;關切的,又是惱恨的……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委屈和歉疚,乾隆沒有說話,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只是突然地撲進乾隆懷裡,嗚嗚大哭起來,哽咽的聲音從乾隆的胸口悶悶地傳過來:“……他不在了……他不在了……他不在了……”反反覆覆,只此一句……

聲音不高,也不尖銳,卻如鈍刀一般拉著肉,有種撕心裂肺、鑿入骨髓的痛楚。

滾熱的淚水徹底融化了父女間阻隔的冰山。乾隆本是強壓著惱怒,此時卻感到心中痠軟,他漸漸伸臂摟住冰兒瘦小的背脊,把這個磨人又可人的小東西緊緊擁在懷抱中,懷中傳來陣陣寒涼,乾隆心裡微微發痛,用自己披風裡層那厚實的貂嗉裹住女兒,他知道,兩人的冷戰結束了,冰兒還是他繞膝承歡的乖女兒。當女兒的心思如小鳥般在外面飛倦時,他的懷抱永遠是她最最溫暖的巢……

作者有話要說: (1)蒜條金:扁扁條狀的金首飾。黃金柔軟,薄的是可以用剪刀剪斷的。

☆、憫愛兒思常掛懷

冬日過去,開春不過是很快的事。

北京天寒,宮裡梅花一開,遠遠望著如紅雲團團綴在白茫茫的雪景中。再過一個月,迎春連翹也綻出了黃花,樹木爆出嫩芽,金水河裡的厚冰消融,大家都知道,春天到了。

宮中最歡喜的當屬皇后那拉氏了。她踏進承乾宮,雖著一身玫紫的寬大袍子,仍能看出她已凸出得比較厲害的小腹,此刻自也比別人嬌貴些。韓嬤嬤一臉喜氣,接過皇后脫下的白狐肷的石青緙絲披風,小心翼翼地扶著皇后跨過一尺高的門檻,嘴裡絮絮道:“娘娘小心!”

皇后笑道:“又不是第一胎,我有數的。瞧你見天兒緊張的!”

韓嬤嬤道:“娘娘這肚子尖俏俏的,一看就是個男胎!”她略略壓低了聲音:“皇上十一個阿哥,除卻已經歿了了的二哥兒和七哥兒,他……可是嫡長!”

皇后皺眉道:“這話也是渾說的!孩子還沒生出來,倒考慮這個!”韓嬤嬤低頭道:“是老奴想左了。”可她眼角,還是瞥見皇后唇邊淡淡的一抹喜色。見皇后坐在臨窗的條炕上,韓嬤嬤趕緊過去為她整理衣服,玫紫色的軟緞,觸手細膩光滑,只在鑲邊處繡了幾枝薔薇,開得正好。皇后道:“又餓了,拿點點心去。”韓嬤嬤忙吩咐小宮女去備點心,殷勤地勸皇后多吃點。

皇后也不過吃了兩塊宮點,又覺得胃裡脹得難受,擺手叫收。閒閒道:“今兒這熱鬧看得有趣吧?”

韓嬤嬤會心笑道:“我看皇上氣得就快要傳杖了。我瞧這五公主心裡還是有那個賊子,不然,這麼多王公親貴,怎麼會一個都看不上眼?”

皇后道:“若說到這一層,她倒也算個情痴。”

“就不知道是不是……”

皇后瞥了韓嬤嬤一眼:“有的話亂傳不得!——她如今不住在我承乾宮裡,果然多為我去了黴運,也不過伺候了兩回,就有了身子。只不知令妃那裡,久久不孕的,有沒有恨得牙癢癢?”

韓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