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祥猶豫了一會兒才道:“他們準噶爾也信奉黃教,不過這個楚庫爾說的卻是他們那裡不入流的巫毒詛咒,意思是‘將來必然不得好死’。”他見冰兒在愣神兒,過去勸道:“他的話你還當真?他才不得好死呢!”
冰兒素來不信鬼神,“哼”了一聲道:“我怕他作甚?!我得罪過的人多了,要是這些言語都怕,早該嚇死了。”正說著,薩郡王那裡派儀銘過來問:出了這樣的事情,是不是要早些回去。
冰兒其實有些捨不得美麗的草原,不過事情既然發生了,自己太過篤定也顯得反常,只好答應了,轉頭對英祥說:“我們再去騎一次馬好不好?”英祥笑道:“好。正好讓你也出去散散心。”
兩個人說說笑笑去馬廄,迎面正看見薩楚日勒走過來。英祥垂手問安,薩楚日勒卻目視冰兒道:“公主今天安好?”
冰兒點點頭說:“還好。”兩人目光一碰,都是機心極深,薩楚日勒礙著兒子在旁,忖了忖才說:“楚庫爾的事出,大家都料不到的。不過除卻他一心要犯上作亂,其餘人倒也沒有這樣的心思。對了,我派巴爾珠爾去喀爾喀了,額琳沁親王和青滾札布臺吉那裡儘快地把信送到,也免得他們不知情況,自誤了。”
冰兒臉色一變:他竟然自說自話就把巴爾珠爾放跑了!然而已經跑了,自己這裡除了幾十個護衛,又沒有軍隊去追,也只好作罷。但願巴爾珠爾把情況告訴青滾札布後,他能夠收斂一點,不要再與阿睦爾撒納沆瀣一氣,也免了他及薩楚日勒還會犯下更新、更大的罪過。冰兒點點頭道:“阿瑪的主張,我原不敢過問。巴爾珠爾若能把話傳明白,也是少為自己賈禍。”
英祥問:“你們在說什麼?”
薩郡王掩飾道:“昨日的事情,我告訴了來這裡做客的喀爾喀的人,現在人已經走了。”英祥奇道:“這裡有喀爾喀的客人,我們怎麼不知道?”
薩郡王說:“他有要緊事,不願意被虛禮耽誤,也不過就來了兩天,不吱聲地走了,倒好!”他不願意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但有句話是一定要向冰兒釘實的,轉臉又盯著她:“這次的事情,我是犯了大過失了,沒有護衛好公主,讓公主受了這樣大的驚嚇!回到熱河,我一定要給皇上寫自劾的摺子,請他重重處分才是!”
正話反說,冰兒心裡有全本西廂記的,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因笑道:“阿瑪這話,豈不是把我陷到不孝裡去了?這次的事情,我們自己知道就可以,皇上問起來,就說有人闖進我們的網城放火,被射殺當場。餘外的,各人帶來的從人,嘴緊不緊各人負責就是。”
“嗯。”薩楚日勒低頭頷首,隨即抬起眼睛,盯著冰兒看了一眼。冰兒被他的目光瞧得很不舒服,但是前面是尊長,她只是嘴角難以控制地微微一抽,還是換了笑容,聲音非常肯定:“阿瑪只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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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在草原上奔馬自在,那些煩憂事,在耳邊呼呼的風聲裡,全部吹散殆盡,馬鈴聲聲,在空曠的綠野上清脆得格外入耳,額際綁紮的飄帶在風中如一道長虹,倏忽而來,人在畫中一般。
路過一片草場,地上開滿了赤紅色的小花,冰兒勒住馬,滾鞍下來,興奮地問道:“這是什麼花?真美!”
英祥道:“這就難住我了。這些花花草草,我認識不了幾個。不過這麼大片的花兒,真的壯觀得緊!古人說紅玉為瓊,就給它起個名字叫‘鋪瓊’可好?”
冰兒笑道:“又轉你的酸文了!叫小紅花就行了。”彎腰採了一大把握在手裡。英祥從後頭摟住她的腰,把下巴埋在她頸窩裡,他個子高,身子大蝦似的佝僂著。冰兒被他溫熱的鼻息弄得耳朵根和脖子裡癢兮兮的,笑著推他的頭:“別鬧!”
英祥在她面前有時候像小孩子似的,扭扭身子搖搖頭,耍無賴似的說:“那得你先告訴我,你這幾天怎麼對我這麼冷淡?”
“我對你冷淡嗎?”
“嗯!”彷彿受了委屈般的聲音。
冰兒在他的懷裡轉過身,笑道:“許是我這兩天有心事,慢待了你了。”主動在他頰上親了兩口。英祥收了剛才撒嬌似的表情,問道:“你怎麼會有心事?這次的事莫非你早知道?”
冰兒給他問得愣神,果然自己說話欠三思,也果然英祥還是個睿智敏銳的人,此時兩人這樣心口貼著心口,也不願意瞞他,點點頭說:“之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