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冰兒怎麼使性兒發火她都見過,就沒想到如今為了一句話沒應承,落了個被逐出的下場。她哭得傷心,我也忍不住陪著落了幾滴眼淚,既是為她,也是為你。”她愛憐地撫著兒子的頭髮:“瞧你,這些天頭都不好好梳,辮子都編毛了!這些伺候的懶胚,越來越不經心了!金鈴兒,到英祥房裡,把小豆子這個狗才給我叫來問話!玉蕊,把我的梳子拿來,我給英祥梳梳。”
英祥乖乖地拿了張杌子坐到母親面前,福晉解開他的髮辮,愛撫地輕梳著兒子油黑濃密的頭髮:“你也是!從小嬌慣壞了,一點都當不得事情!你每天就這副樣子?也不怕別人看了笑話!”
英祥勉強笑道:“笑話就由他人笑話去吧!我這才知道冰兒心狠。額娘可知道,葦兒出公主府,算是發嫁。”
“知道。”福晉道,“還是我勸的,宮女子被逐,是絕頂沒有面子的事,葦兒忠心耿耿,從沒有做對不起公主的事情,若是因為一時之氣,弄得她難以做人,萬一惹出什麼短見來,豈不是大傷陰騭?既然她年紀也不小了,找個好些的人家嫁了吧。”
英祥嘆道:“若只是擇嫁也罷了。擇取的人家也有三五戶,聽說女方是宮裡出來的懂規矩,還是很願意娶的。只不過年紀不對,多隻能是側室。最好的那家是世襲的奉恩將軍,在盛京有五六處莊子,家裡夫人身子骨不好,姨奶奶過去就要當家的。最差的那家不過是個護軍校,也是內務府裡當差的人家,二十多歲還沒有聘妻子,可見太貧寒微賤了些。額娘可曉得……”
不必聽也明白了,冰兒必是擇取了那家護軍校。竟不知葦兒怎麼會為這樣一句沒應承的話,落得如此下場?!但是事已至此,也無辦法,何況大家也不願為這樣的小事再觸黴頭,都不過為葦兒嘆口氣,說聲“可惜”也就過去了。
英祥嘆道:“果然是積毀銷骨,自葦兒落勢,從王嬤嬤起,下頭管著公主府事宜的下作小人們就一個勁兒地在言語上作踐。我那時也得罪了公主府的人,就不知道我自己會不會也……”
福晉怔了怔,慢慢放下梳子為英祥編辮子:“她想孩子想了那許久,懷孕初期受了那麼多罪都沒叫一聲苦過。如今幾乎是為你才掉了的,說心裡不氣是不可能的。但是你畢竟是她的丈夫,且兩個人曾經那麼好過,一時氣急也就罷了,過後總歸會有想通的時候,只是看你怎麼哄了。你經了這件事,以後也該明白些道理,若是你心裡真有她,真覺得歉疚、虧欠她,你那些紈絝的毛病,是真該改了!”她又問:“藍秋水沒了,停靈在那裡也不是辦法。你準備怎麼處理?”
英祥猶豫了好一會兒道:“還是給她好好發喪吧,畢竟跟了兒子半年。沒想到她心思那麼左。”
福晉見兒子神色黯然,冷冷道:“她太毒辣了!我現在想著還覺得後怕。女子以夫為天,豈有為了自己的私念拖人殉情的道理?你要給她發喪,是不是準備仍然如王府妾室一般造墳塋呢?”
若是按妾室的規制造墳塋,將來自己百年之後,她還在身邊,不過不同墓室,析居別穴而已,這樣子處置,冰兒心裡必然有想法。英祥委決不下,福晉見他優柔的樣子,道:“依我說,這樣自盡身亡,又於王府無所功勞,還是與你遠著罷!不要將來到了地下還糾纏不清的!也不要為這件事再惹出那邊不快來,嗯?”
英祥想著母親的意思,大約把藍秋水隨便葬入亂墳崗中就作罷,他是頗為心慈手軟的人,何況半年來肌膚相親,總有些感情。福晉氣得嘆口氣說:“宋襄公之仁!你的苦頭總要吃在這上面!和你阿瑪一個樣!”
英祥不敢答話,許久才嘆口氣說:“總歸為她尋處墳塋,找些僧眾做些法事吧,其他……就儉便就儉吧。”福晉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望著他,語氣越發冷峻:“還有,公主流產也不算小事,公主府自然要上報,估計太醫院那裡也會有脈案遞交給上頭。若是有問話下來,你可想好了,皇上愛惜這個女兒,不定要親自來視疾。你準備怎麼說?藍姨娘這事,說不通的地方很多,譬如她為何要自盡,我就一直沒有想明白。皇上問起來,你又打算怎麼回覆?……”英祥半晌說不出話來,福晉倒也沒有等他答覆,說:“你自己先想想明白,糊弄我容易,糊弄皇上可不是那麼便宜的事兒!就算是他做阿家翁裝聾作啞不去故意為難你,你也仔細著欺君的大罪!”
正說著,外面通報說小豆子請見,福晉慢悠悠把英祥的辮子總好,紮上硃紅絲穗,掛上赤金墜角兒,吩咐英祥轉過來讓自己瞧:“嗯,這才精神得多!”
“額娘,”英祥道,“公主小月子都快坐完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