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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心理已經陰暗至此。

身下的黑馬甩了甩馬鬃,細小的水珠灑落在周圍。鍾凜這才想到自己也得找個地方避雨,否則連自己也淋透,這事就沒有那麼愉快了。

他正驅馬要走,一陣低沉的咆哮聲從身前的密林深處突然傳來,如同狂風呼嘯著掠過樹梢,又像是龐大野獸的粗吼,那陣吼聲響徹在周圍的樹林裡,直震得樹葉都嘩嘩顫抖起來。

是虎豹麼?鍾凜下了馬,努力安撫著不安的黑馬。但他生來好遊獵,不知和多少虎豹打過交道,那吼聲渾厚悠長,震耳欲聾,卻不像是尋常虎豹發出的咆哮聲。

他猶豫著,那陣吼聲又響了起來,如同寺廟內的銅鐘般厚重震撼,周圍的樹在顫抖,隨著聲音在林間漫溢開去,大雨瓢潑而下。

所料不及,他還是被淋了個透心涼。他咒罵了幾句,天生膽氣壯,他也乾脆懶得管那吼聲到底是怎麼回事,連忙拉著馬就近找到一處地方躲避,這片樹林依山傍水,時常出沒野獸,但依他的經驗聽來,那陣吼聲雖然雄渾厚重,但該離他的位置還有一段距離才是。

輕車熟路的牽著不安的愛馬穿過小樹林,他把馬拴在不遠處山岩間的一個山洞內,這個洞的洞口在山底下的一條小河附近,他來過這裡不少次,洞內不算太寬敞,但容納十來人還是綽綽有餘。時常在外遊獵,他形成了隨身攜帶燧石和引火工具的習慣,但苦在除了劍沒帶其他東西,他只好徒手在附近折了些不太溼的樹枝,在洞內就地生起了一小堆火。

因為下雨,樹枝不太易燃,火焰看上去氣息奄奄,他倒也只能將就了,解下了外衣內袍,擰乾了雨水,他坐在洞內,望著昏暗的天色,就打算那樣等著雨停下為止。

但這場雨彷彿一時片刻就不打算停下。雨水從天空直瀉而下,雨聲嘈雜成一片,天地間彷彿只剩下火堆燃燒的劈啪聲和黑馬在洞內不時發出的響鼻聲。炸雷此起彼伏的在他的頭頂響徹開來,天邊白色的閃電屢屢照亮烏雲堆壓的天際,鍾凜不由得嘆了口氣,他的運氣竟倒黴至此。

他搓了搓手,這時火堆已經漸漸明亮起來,他靠在洞側,閉上眼睛打算打個盹,即便洞外雷雨交加,他也很快進入了夢鄉。不管在哪裡都能很快睡著,一向是他的長處。

不知睡了多久,洞內黑馬猛地暴跳起來的嘶鳴聲讓他突然驚醒,他下意識一把在黑暗中抓過放在身邊的鹿盧劍,滿心以為是有什麼猛獸進洞來避雨,讓馬驚慌不安,但當他拔出寶劍,屏息走向洞口時,藉著洞外在天空驟然亮起的閃電,他才看清站在洞口的是個模糊佇立著的人影。

“誰?”他提起膽子問道,心中突然滑過許多曾經聽聞過的聊齋怪談,在那些故事裡,妖物化作人形欺騙人類,前一刻還柔情蜜意的愛侶下一刻就會挖出人的心臟。

那個人影低聲笑了笑,向他走近了,他不禁慢慢後退,在火光映照下,他終於瞧清了來人的面容,鬆了口氣,把劍收回鞘裡。

來人是個同他一般年紀的男人,眉目間帶著一股慣常習武之人的銳氣,深邃的黑色眼睛散發著攝人的光芒。他身著赤紅色的蟒袍,黑色的腰帶上墜著一塊碧綠的玉牌,雖然身著華服,但一頭黑髮只是隨意紮在腦後,舉手投足間倒有些俊秀不羈的神采。

“幸會,這位兄臺。”

鍾凜拱了拱手,來人一身行頭看上去價值不菲,絕不是尋常人家可以花用得起的。再加上眉宇間不怒自威的那股鋒銳,恐怕正是出自官家也未必可知。

“幸會。我本想去青城一賞燈會,可惜臨時撞上這場大雨。”

那個男人斂了斂衣袖,頷首自顧自在火邊坐下,笑容與常人無異。看著他,鍾凜覺得心頭的大石總算能安心放下,他同樣在火堆旁坐下,心裡暗自責備自己自負膽壯,在關鍵時刻腦子裡卻冒出如此稀奇古怪的念頭,妖祟之事,他自己本是從來不信的,但環境使然,由不得他不胡亂聯想。

“我剛從青城出來。”他撥了撥火,看向對面坐著的男人。“這場大雨來的快,仁兄進來的時候,馬也驚了一跳,我還以為是有猛獸進洞避雨,有失禮之處見諒。”

男人拍了拍衣襟,哈哈大笑了起來。

“猛獸?我一路跋山涉水來到此處,在路上還真沒見過什麼猛獸。”他唇角含笑。“即使有,也只是幾隻嚇破了膽的虎豹而已,不足為懼。”

鍾凜的動作凝了凝,不禁抬頭再仔細打量了一下對方。男人神態自若,言談流暢,讓人感覺是直率豪爽之人,但他心底卻始終覺得對方身上有什麼違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