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切或三切的方式切過幾層肌肉,怎樣預留表皮,怎樣止血,爭論了一大堆是不是該把主動脈系起來的問題……當時覺得美國人真知道怎麼殘害我們,玩了命地讓我們噁心,可誰知有今天?!
我放下手,失魂落魄地看著我寫的字,不禁渾身顫抖不停。我的頭巾掉了,我的頭髮方及肩膀,因我剛才的扯弄,四散開張著。我走向佑生,沒人敢說話,可能我的樣子象隨時可以發瘋。我伸手摸他傷腿的膝蓋兩側邊,覺得大腿的骨頭沒有碎,我又輕按他膝蓋周圍,發現肌肉已畏縮,幾乎就剩了一張皮。我手腳發冷,這是命運嗎? 還是我在逞強?
我的眼睛沉重不堪,不敢看向他。但是餘光看到了他們放在一旁的鋸子,我心中如受錘擊。我終於看向佑生,他竟似在含笑看我,明白我在想什麼。我結結巴巴,語無倫次地說:〃佑生,我,你的腿,能不能,讓我……〃 他點了點頭,浮現在他的病容上的笑容,竟似流光般華美異常。
〃任先生是御醫?〃 那個XXX來報復了。可我此時,哆哆嗦嗦,根本無法和他鬥嘴,只搖搖頭。
〃那你可曾鋸過腿?〃 我又搖搖頭。
那人冷笑了一下說:〃王爺千金玉體,性命關天,豈可……〃
我突然狂性大發,轉臉向著他大叫:〃可我就是比你懂得多! 我就是不能這麼把他交在你手裡!!!〃
忽然一個威嚴深厚的聲音從屋中角落處響起:〃你可願以你性命擔保?〃 周圍一下子成了死寂。
佑生的床和他躺著的長椅平行,床上的錦帳遮住我看向床那邊角落的大多視線。
那角落在燈光之外的暗處,卻是人們跪拜的方向。我知道那是決斷生死的聲音,是讓我選擇我們兩人命運的聲音,兩個人的命運,竟都在我的手上。
我想起那星空下的夜晚,破廟裡的火光,他溫和的聲音,我在河邊的眼淚……一時間百味雜陳,覺得我既然以前能揹他逃出險境,我也許還能再幹一次! 如果不行,象我這樣拿了一頁閱讀文章就要給人截肢的非法行醫的蒙古大夫,千刀萬刮,死不足惜! 何況我們之間那愛又不能愛,舍又不能捨的鬱悶愁腸,一死百了,也圖個清靜!
腦海裡驚濤駭浪,可實際中僅僅一瞬息。佑生剛開口:〃皇……〃 我抬手輕按住他被綁住的胳膊,看著那方清清楚楚地說:〃雲起若不能保住他的性命,甘願以命相抵!〃
話一出口,一種平靜貫穿了身心,我不再顫抖,反感到鬥志昂揚。
佑生痛叫道:〃雲起不可!〃
我回頭厲聲道:〃不許說話!你若想留住我的命,就得給我挺住! 不許死! 記住了!〃
佑生掙扎著想從綾索中坐起來,他面色灰白,大汗淋瀝,眼神近乎狂亂。我向他外強中乾地一笑,說:〃你何時見我失過手?〃
那角落的聲音又起:〃好。眾人聽雲起吩咐。諸位平身吧。〃 大家紛紛站起來。
我眼中的佑生忽然變得沉寂,他不再動作,只靜靜地看著我,狂亂之色褪去,眼裡漸漸湧起一層淚光。他輕搖了一下頭說:〃雲起,我原只想再見你一面,我不是想害了你。其實,就是我死在你手裡,又何妨!〃
我心中有個地方想抱住他說:〃這樣多好,我們也算是同生共死了。〃 但現實裡,卻咬牙恨恨地說:〃我就這麼差勁?! 你到我手裡就得死嗎? 我偏不讓你死!今天就讓你看看我的手段。〃
我轉身,大家都有點退避三舍的意思。程遠圖在門邊目光炯炯地看著我,我向他一點頭,〃你,還有……〃 我看向眾人,只有一個年輕人的目光迎著我,其他人都東掃西掃。〃你。〃 我示意那個年輕人:〃留下,餘下的都出去。〃 角落的人說:〃我也留下。〃
聲音威嚴,不可抗拒。我一擺手,現在沒功夫收拾你:〃好,你不許打擾!〃 眾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我閉了眼說:〃我要下列東西,必須如我所願: 4桶滾熱的鹽水裡面有毛巾,三件乾淨單衫,三條頭巾,一方手帕,一把指甲剪刀,一罈烈酒,一疊乾淨手巾,王爺的一身換洗內衣,煮在水中的絲線和針還有筷子,一根寬頻,一柄鋼錐,兩支燒紅的簪子,能鉗住簪子的鐵鉗,一把無比利刃,兩把小小尖刀,三杯濃茶……留下那些草藥膏劑,快快去辦!〃 半天沒人說話,我睜眼剛想罵人,就聽角落的人說:〃快。〃 呼啦啦,人走光了,就剩我和我挑出的兩人,半躺著的佑生,還有那個大老闆。
我心中一鬆,舒了口氣,擰動脖子,聽骨頭啪啪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