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氣在空氣中慢慢蔓延，像是一條條毒蛇在霍白四周亂竄，白色的小蘑菇灑在地上像是一滴滴淚水在蒸發。

霍白看著眼前的人間煉獄，揉了一遍又一遍的眼睛，卻依舊不敢相信這是現實。而瑤兒在看見這些屍體的一剎那就不由自主跪在了地上失聲痛哭，羅裙散開像是一朵還未綻放就凋謝的櫻花。

霍白邁著像是鐵塊一樣沉重的雙腿慢慢來到了這些屍體前，他緩緩蹲下身子，看著那些昨晚還在歡笑暢飲的熟悉面孔，不忍地閉上雙眼，從眼角滑落一滴晶瑩。他一轉頭看到瑤兒正淚眼朦朧地看著自己手足無措，趕緊擦掉快要掉落的淚珠，強裝理智，“要是自己再崩潰的話，瑤兒可怎麼承受這一切！”他吐出一口氣，可迎面而來的卻是一股血腥，他強忍著，檢查一具具屍體，發現大多都是由鈍器所造成，還有幾人的傷口更是有一絲絲黑光流轉，顯得極為可疑。

此刻霍白的頭腦已經慢慢從悲傷中走出，畢竟他曾遊歷大陸數十年，不比瑤兒這樣的孩童心智。他仔細地去翻看那帶有黑光的傷口，更是試圖用手指去觸控。

可手指剛剛伸出，就被一隻巨大粗獷的黑手拉住，但似乎主人很虛弱，並沒有給霍白帶來一點壓力。霍白轉頭看那黑手的主人，卻發現正是那日嚇到自己的粗獷少女。霍白好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趕緊接近那少女，他拉住她的手仔細把脈，卻緊接著面容黯淡，“經脈全斷，只是硬撐著嗎？”

粗獷少女看著眼前的霍白，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紅暈，不知是迴光返照還是如何，她艱難地一字一句吐出：“村長……奶奶……在黑虎山上……拿功法去……不……趕緊帶著瑤兒跑！”

霍白拉著少女的手，說道：“放心。我會好好照顧瑤兒的。”說完更是轉頭看了一眼瑤兒，卻發現她還是一臉迷茫，沉浸於悲傷之中，渾然沒察覺到自己和少女的對話。

而那少女聽見霍白答應，臉上的紅暈突然更濃了幾分，只是因為膚色黝黑，難以發現，她嘴角流出更多鮮血，但還是開口：“我……能問你個……咳咳……問題嗎？”

霍白見此，心中不知為何一陣疼痛，這少女雖是外貌粗獷奇特，但內心卻是比許多貌如天仙的女子還要善良的多，他回答道：“你說……”

少女臉上露出一絲猶豫，但一陣咳嗽後還是說道：“你……咳咳……覺得我美嗎？”

霍白聽見這話，腦中突然空白，心中似乎被狠狠地撞了一下，他想到第一次見到這女孩時的恐懼，又想到那晚沒能表達歉意的遺憾，不禁心中突然莫名感傷，“你……其實很美的，比任何人都要美。”

少女聽此，原本臉上早已出現的失望立馬變成了欣喜，只是那喜悅被血色染後顯得有些可悲，她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雙目慢慢閉合。

那一幕，雖然還是那張鬼怪一般的臉，雖然還是粗大的身軀，雖然還是黝黑的膚色，可霍白卻似乎看見了她心中那個美麗的天使，很美很美，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子……

霍白慢慢放下懷中的女子，轉頭走向瑤兒，他輕輕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她，從袖中掏出一方手帕，靜靜地拭去那美麗臉龐上晨星四周的淚水，像是往常一樣拍了拍她的腦袋，強忍著眼中的淚水，說道：“叔叔伯伯們都到了一個美麗的地方了，以後瑤兒跟著哥哥好嗎？”

瑤兒趴在霍白的肩頭，抱緊這個可能是世上最後一個的親人，淚水更是像泉流一樣留下，沒說什麼，只是輕微地點了點頭。

霍白看了看身邊那粗獷女子的安靜的遺體，眼中浮現出一抹悲傷，“旦夕禍福，有些事沒來得及做，就真的來不及了……”

……

一排排靈位排列在一張香臺之上，一絲絲青煙從供香上浮起，讓整間祠堂都佈滿了馨香。

霍白慢慢邁進了這間村落祠堂，身後還跟著眼上淚痕猶存的瑤兒。

原來霍白安慰了瑤兒許久，見瑤兒情緒漸漸穩定，就告訴了她奶奶還活著的事情，這丫頭聽到這個訊息自然十分高興，可能是因為帶著身邊的親人都過世後還有一人尚存而產生的慶幸感。

而對於功法的事她卻一無所知，只是記得在祭祀晚會時奶奶曾偷偷告訴她，祠堂中有兩件關係村落存亡的寶物。

霍白聽此心中也是暗歎，“恐怕在晚會時瑤兒奶奶就已然知道村子的結局了。”

說到底這次災難起因恐怕還要算他一份，若不是瑤兒奶奶為救他而重傷於白骨精手下，以其修為，就未必會有如今慘劇了。霍白看了看此刻眼中還帶有濃濃悲傷的瑤兒，心中暗道：“這次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