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的阿姊?那不是謝道韞嗎?
王凝之神色一怔,旋即道:“早聞令姜蕭然自有林下風,才貌雙全,在下仰慕許久,可惜未曾謀面過”
所謂令姜,即謝道韞的表字。
謝玄聽見王凝之如此推崇自己的阿姊,一本正經的道:“無妨,明日一早,我便叫阿姊與兄長見一面”
聞言,王凝之點了點頭,表面一如平常,心中暗笑:“好弟弟啊,你可幫了哥哥大忙,正愁怎麼和韞兒見面呢。”
謝朗笑道:“叔平兄有所不知,令尊雖然有意為你求娶家妹,但叔父不太滿意,一開始看中的是獻之、徽之,後來才改口的”
王凝之微笑道:“此舉實屬正常,某不及獻之和徽之也”
謝朗道:“叔平兄謬言,吾識兄弟三人爾,見談吐、玄論不分高低,如何不及呼?”
“某自覺不如兩位弟弟,未想竟得長度這般高贊……罷了,不談這個了”
“還不知長度和幼度年歲幾何?”
“吾十之有五,舍弟已是垂髫之年”
三人這樣聊著,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半山腰。
這裡的房屋不多,皆是樓閣臺榭的建築,不似山底的房屋一排排的,十分密集。
王凝之見此情形,便知這是謝氏的有意之舉,以區分士族等級,像琳琊王氏這樣的頂級士族,住在此處也是正常。
謝朗將王凝之引到其中的一間房舍中,並告知:本次宴會將在五日後舉行,閒餘時間可以遊覽東山。
待謝朗、謝玄二人離開後,王凝之這才仔細看了屋中陳設,只見床榻、書案、衣架具全,再有筆墨紙硯、梳子、束帶等,一個簡單的文人屋舍,沒有什麼稀奇的。
掃視完,王凝之沒有多待,而是出門來到隔壁房舍,找了父親王羲之。
推開門,只見王羲之身穿大袖黑紋白袍,頭戴針織冠,袖袍翩翩,留有長長鬚發,一個人佇在窗前眺望遠方風景,風度格外的飄逸灑脫。
王羲之見自己兒子突然從家來到東山,不由一驚,問道:“我兒何時來的?”
“爹,我一個時辰前便到了,路上遇見長度他們,坐下談了許久,這才耽誤了”
“凝兒啊,爹昨日翻遍了整個府邸都未找到你,不能怪爹不帶你一塊來啊”
王羲之言語之中並無威嚴,更多的是不拘一格,還略帶一些輕挑,這也是魏晉名士的標配。
王凝之切身感受到後,將言語放開,不再拘束:“不怪、不怪,孩兒昨日去湖中游玩了一場,翌日得知此事,便馬不停蹄的趕來了,父親也不能怪啊”
王羲之點了點頭,自顧自的走向草蓆,一邊道:“凝兒,隨意坐下吧,喝不喝茶?”
“喝,我來給您徹茶。”
王凝之沏了兩盞茶水,與王羲之席地而坐。
“爹,我最近楷書自覺略有所成,您幫忙指教一下”,王凝之開口道。
王羲之雖然最擅長草書,但不代表他不會楷書,相反,他的楷書千年後也沒有幾個能比得過的,青史公認的“書聖”名頭可不是動動嘴就成的。
“哦?我兒不是在練學草書嗎?”
“父親有所不知,我私底下偷偷練了楷書,您瞧好吧”
王凝之前世不是書法名家,但也練了二十多年,一手顏體和柳體的楷書,那是寫的爐火純青。
雖然可能連王羲之十分之一的功底都沒有,但大名鼎鼎的“顏筋柳骨”(削弱版)起碼能讓王羲之大為驚歎吧。
果然,王羲之見到王凝之寫的楷書後,驟然起身,捧起那張宣紙,仔細觀摩了許久,這是哪家的字型?寫的真好!
又用了不可思議的眼光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心道:“好小子,哪抄來的,為父都聞所未聞”
面對父親王羲之的質疑,王凝之選擇用實際行動打破,果斷拿起一張白紙,又用柳體臨摹了一遍《洛神賦》,一紙下來行雲流水。
只見淡黃色的紙張上,字跡端莊險勁、沉穩大氣,行筆乾淨利落,顯然是柳體大成之作。
王羲之仔細觀摩片刻,方道:“我兒再寫幾篇,此字跡實在精髓,雖然結構不太完美,但也是上品之作。”
就這樣,一老一少,從黃昏一直寫到深夜,現在亥時已經過半。
這時,一抹月光從窗前照進屋中,王羲之悠悠大嘆:“我兒拙藏了啊,連我都騙了過去。”
……
翌日清晨,天空的下起了瑞雪,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