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說是由她自己內心的一種負疚感而引起的。
亨利待她以法國公主之禮;他對她說話時總有一種謙恭的禮讓或是和藹的放任;在任何場合,在任何事情上,他對她的態度始終不失為一個丈夫,一個朋友的態度。
因此,奈拉克的宮廷,就像所有關係相處得很和睦的宮廷一樣,充溢著精神上和物質上的融洽氣氛。
以上就是希科這個最精明的觀察者和最細心的人根據還很細微的表面現象所進行的研究和思考。
他照亨利的指點,先去了宮裡,但是沒有找到人。
有人告訴他,瑪格麗特在那條跟河水平行的美麗的小徑盡頭;他就穿過有歐洲夾竹桃的小徑,走上那條有名的三千步小徑。
走到小徑三分之二的地方,他瞥見在小徑盡頭,一片西班牙素馨、染料木和鐵絲蓮屬植物的樹叢下面,有一夥扎緞帶、戴羽翎、佩著飾有天鵝絨的長劍的人;這些漂亮的舊服飾也許趣味有點俗氣,式樣也有點過時,但是在親拉克來說,這就叫有氣派,甚至是出風頭。直接打巴黎來這兒的希科,瞥上一眼就懶得再看了。
當國王的年輕侍從領著希科走上去的時候,王后的憂鬱的心頭正充滿無盡的焦慮,一雙眼睛飄忽不定地左右瞧著;她認出了納瓦拉的號衣,就喚年輕侍從過去。
“你有什麼事,德·奧比雅克止?”她問。
這個年輕人,其實可以說這個孩子,因為他才十二歲,臉紅了起來,單膝跪在瑪格麗特面前。
“夫人,”他用法語說,因為王后規定他們凡是日常侍候她,凡是稟報事務時都不許說方言,“一位盧佛宮派來見納瓦拉國王陛下,納瓦拉國王陛下派來見您的巴黎紳士,請求面見陛下。”
瑪格麗特俊俏的臉上陡地升起兩片紅雲;她猛地轉過身來,感到一股苦澀的滋味,這種滋味時時處處都在使她那顆早已受了傷的心隱隱作痛。
希科直立著,一動不動地站在離她二十步的地方。
她的敏銳的眼睛從他的儀表和側影——因為加斯科尼人的側影正映在桔黃色的天幕上,一認出這像是個熟人;她從眾人圍著的圈子裡走出來,而沒有吩咐來人走上前去。
但當她回過頭去對那夥人告別的時候,她朝著一個衣著最華麗、面目最英俊的紳士輕輕地用指尖做了個手勢。
跟那夥人告別實際上是跟一個人告別。
可是,這個得寵的騎士,儘管王后的手勢是為了讓他安心,卻似乎有點憂心忡忡,而一個女人的眼睛是什麼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德·蒂雷納先生,”瑪格麗特說,“請您對這些夫人們說一聲,我馬上就回來。”
穿藍白兩色緊身短襖的俊俏紳士漫不經心地鞠了一個躬,這種態度是任何最隨便的廷臣也不敢採取的。
王后急步朝希科走去,他剛才一步沒有動過,一直在觀察跟他帶來的信的內容如此相符的這一幕。
“希科先生!”瑪格麗特走近加斯科尼人,大吃一驚地喊道。
“我匍匐在陛下腳下,”希科說,“在仍舊那麼善良,仍舊那麼美麗,仍舊像在盧佛宮一樣作為奈拉克王后的陛下的腳下。”
“在離巴黎這麼遠的地方看見您,可真是個奇蹟,先生。”
“我請您原諒,夫人,因為這個奇蹟並不是可憐的希科出的主意。”
“我完全相信;據說,您已經死了。”
“我裝過死。”
“您來見我有什麼事,希科先生?我可以榮幸地認為在法國人們還記得納瓦拉王后嗎?”
“哦!夫人,”希科微笑說,“請放心,在我們的國家,對於正值您這樣的年齡,特別是有您這樣美貌的王后,向來是不會忘記的。”
“這麼說,巴黎人還是那麼愛獻殷勤?”
“法蘭西國王,”希科沒有回答這句問話,只是說,“給納瓦拉國王的信正是談這些事。”
瑪格麗特臉紅了。
“他寫了信?”她問。
“是的,夫人。”
“您把信帶來了?”
“帶來?沒有;理由嘛,納瓦拉國王會給您解釋的。可是我記住了這封信,並且背得出來。”
“我明白了。這封信很重要,您怕把它遺失或是讓人給搶去?”
“正是這樣,夫人;現在,請陛下原諒,不過這封信是用拉丁文寫的。”
“喔!好得很!”王后喊道;“您知道我懂拉丁文。”
“納瓦拉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