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慎的總令主,竟然一反常態,獨非眾意的堅持己見,勢將與對方一分勝負。各人一經念及,想到此番勝負所牽聯之事的嚴重性,無不大大的生出隱憂。
朱空翼轉身步向大廳之中,站定之後,緩緩掉過身來——他身材魁梧,氣字昂然,自有一番神聖不可侵犯氣概。凡是目光注視向他之人,無不震攝於他凌人的正氣,禁不住心旌搖盪不已。
鐵海棠神采飛揚的自另一邊踏進過來,這個方向,使得他與愛妾沈傲霜臉面遙對。夫妻二人目光對視之下,沈傲霜有意無意的點了一下頭,人不知鬼不黨的彼此已取得了默契。
朱空翼衣黃,鐵海棠衣白,同樣的寬袍大袖——此二人同具有當世不可思議身手,雖說是徒手三招,亦可以想見對搏時之雷厲風雲。
四道目光對看時,整個堡壘廳裡,簡直沒有一些兒異聲,即使掉下一根針,也必能清楚入耳。
雙方既已言明徒手相搏,自是不包括兵刃與暗器在內。
緊張的氣氛就在主客雙方一經站定之後,無疑昇華到了一個新的頂點。
鐵海棠為示公平,隨即吩咐身側的晏三多與歐陽不平兩位堂主道:“三多、不平二兄,請按規監招,三招一到即行喝止,不得有所偏袒!”
二位堂主對看一眼,抱拳領命,各自分立左右。所有在場各人,俱都向後退開,空出正中五丈見方的一塊寬闊場地——這麼寬大的地方,足可展開身手了。
在場各人也都知道總令主鐵海棠自今春習透火海真經之後,功力更上層樓,幾乎已成不死之身,劍術卻也達到了一個新的水平。
這裡的人,無疑視其如神明,私下裡付予極大的信任。
黃衣人朱空翼更不待分說,他傑出的神技,一上來已給在場所有人當頭棒喝,驚為天神下降。
這樣的兩個人,在即將交手的一刻,誰勝誰敗,實在是費人猜測,每個人的心思,都像是重重的壓著一塊鉛,緊張得透不過氣來。
但只見高懸在空的八盞六角琉璃吊燈,明晃耀眼,發射出一片青白光華,霞光所及映照得每個人毫毛畢現。
朱空翼直挺挺地站著,宛若泥塑木雕,紋絲不動。鐵海棠卻身子半蹲,一雙手半握半張,亦是一動也不動。
高明如四堂堂主,俱都心裡有數,情知雙方二人已經別上了苗頭。
朱空翼身軀昂然,所施展必系內家真純之功,即所謂陽罡之功,鐵海棠眸光半眇,身軀半矮,卻象是別闢途徑,謂之陰柔之功。
大廳裡忽然起了一陣子疾轉狂奔的急旋氣流,初時其勢頗是可觀,強大的氣流,非但揭起了每個人的長衣下襬,繼而回旋上走,一陣錚鏦聲裡,但只見八盞琉璃吊燈滴滴溜溜地打起轉來,飛光流彩,頓呈奇觀。
眼看著八盞吊燈轉動劇烈,促其使然的氣機旋渦也就更形猛烈。
朱空翼木然如老僧入定,臉上不沾喜怒。
鐵海棠卻臉沉如鷹鷲,他象是胸有成竹,平薄的兩腮上微微揚起輕微的笑紋。
整個堡壘廳裡,充斥著向外擴張的氣機。目睹著朱、鐵二人的陰森,眩目於流瑩四射的空中琉璃吊燈,似乎已經感覺到那種一觸即發的雷霆萬鈞之勢。
漸漸地,這種迫人之勢,越形疾烈,強大的氣機,非但使得空中吊燈轉動更為猛烈,更予現場備人直接的形成一種被迫後退的凌厲感受。
晏三多以次四堂堂主,無不驚心動魄。
忽然間,疾旋打轉的吊燈,驀地停止不動,充斥在大廳內的凌人氣機,就在吊燈猝停的一刻,突然消失無蹤,空氣頓時呈現出無比的安寧。
場子裡的兩個強者,就在這一時間施展出凌厲無匹的第一招殺手。
四隻腳步幾乎同時向外邁出,四隻手也幾乎是同時遞出,二十根手指彎曲如鷹爪,一上一下,象是符合著他們彼此身上共同所具有的一個節奏,猝然迎合到了一起。
兩個人其時已合而為一,功力的強弱,經此一接觸之下,頓時有所顯示。
朱空翼挺立如山,鐵海棠卻發出了一陣子顫抖,他顯然無能承受前者所加諸在他身上的巨大力道,黑亮的長髮這一瞬有如刺蝟般的豎立了一下,脫手滾身,雪白的衣襟鼓翻而起,就像是洋溢而起的一片浪花。
鐵海棠竟然在危機一瞬間,以收骨卸肌之術,逃過了對方兇猛狠厲的第一招,矯捷的身子翻向側面,並且施展出他極其自負的第二招,雪白的手掌,刀也似的直劈而下。
空氣裡,立時響起了金刀劈風之聲,合駢如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