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之前別說是疊被子了,有時候連洗臉刷牙都是敷衍了事。
沈安沉沒有再給她打電話,也沒有再到公司來找她,方童漸漸的,由最初的慶幸變成失落,最後,是一種辛酸與心痛交織的感覺,折磨著她,反反覆覆。程凱對她說,老方挺住,一個月後,你就重獲新生了,到時候哥哥給你介紹一打靠譜的帥哥。
週末裡,方童回父母家,她陪爸爸下圍棋,還幫媽媽收拾碗筷。晚上,方媽媽問她跟男朋友相處如何,方童曾經跟他們提過沈安沉,但都是一帶而過,沒有細聊。她總想某一天,和高大英俊又溫文爾雅的沈安沉手拉手出現在父母面前,讓他們大吃一驚卻也大喜過望,她想看著媽媽忙前忙後的為沈安沉張羅晚飯,還想看著爸爸如何話裡話外的將照顧他寶貝女兒這一中心思想灌輸給沈安沉。
方童輕描淡寫的說:“散了,性格不合,你們要是有合適的再給我介紹吧。”
“真的?媽媽要是給你安排相親,你不反對啊?”方媽媽本來也沒對喬森以後的這個男青年抱什麼期望,她覺得就是自己女兒失戀後頭腦一熱的任性決定。
“不反對,不過您給我點兒時間,我先自己清淨幾天,後面就全聽您召喚了,行嗎?”方童自暴自棄的想,她就聽她媽媽的話,相親尋覓一個雙方父母滿意,彼此看著不噁心的人,規規矩矩的過日子,什麼愛不愛情,姑奶奶再也不上你的當了。
從父母家出來,方童步行去路邊的停車位,剛摁下開鎖鍵,她就看到緊鄰的美髮店。方童把車鑰匙揣回兜裡,徑直進了理髮店,她洗完頭坐在鏡子前面,對身後那個戴著眼鏡的白淨髮型師說:“剪短了,特別短那種。”
再從美髮店裡出來,方童差不多變了一個人,一頭柔順的黑色長髮,如今只到耳上,配著散碎的劉海,若是仔細的看,還是甜美俏麗的。方童在微風裡甩甩頭,她還以為剪完以後多少都會輕鬆些,誰知腦袋裡裝的東西絲毫沒減少,還是沉得她喘不過氣來。
沈安沉沒有與方童聯絡,他不是沒有思念,也不是想要放棄,他用各種方式跟父母抗衡。無休止的爭論,沈媽媽的眼淚和沈爸爸的呵斥,還有長時間的冷戰,他們在這件事情上如此的固執,如此的不近人情。沈安沉選擇了拒絕治療和進食,他不肯見任何人,也不再與他們交談。
幾天前程凱的話,他都聽了進去,他終於認識到,自己是多麼的自私和可惡。他心愛的姑娘,所承受的壓力和委屈,遠比他想象中要大無數倍。沈安沉自責到極點,他告訴自己,決不能再不顧一切的去找方童,那隻會徒增她的痛苦,那隻會讓她為難。他要做的,是讓父母接受和認可方童,他所要做的,是讓溫亞霓瞭解他們之間不會有愛情,他所要做的,是讓溫媽媽放心,他會一直照顧她們,即使他不是丈夫和女婿。
三個女人輪流的到他病床前哭泣,沈媽媽是哭著指責沈安沉的不負責任,溫亞霓是哭著回憶她早逝的姐姐,而溫媽媽,則只是掉眼淚,一句話都不說。第三天時,沈安沉已經幾乎沒有力氣睜開眼睛了,他不能確定自己的這種做法是不是幼稚可笑,但他孤注一擲,只剩下這一步棋可走了。
大家都恐慌起來,包括一貫鎮定自若的沈爸爸,都急得坐立不安。反而是弱不經風的溫媽媽,並沒有與另外兩個女人抱頭痛哭,她要求與沈安沉單獨說話,在他們出去後,溫媽媽輕輕的關閉房門,坐在沈安沉床邊。她柔軟又溫暖的手撫摸著沈安沉的胳膊,過了好一會兒,才娓娓開口。
“孩子,看著你受苦我心裡難過死了,儘管你媽媽和佩妮都不肯把你情緒激動的原因如實告訴我,但我這麼大年紀,又經歷過這麼多的事情,還是能猜出幾分的。我知道是跟那位可愛的姑娘有關的,對不對?你愛上了她,並不是我們最初以為的一時衝動或短暫好感,孩子,你想跟她在一起,是嗎?”
沈安沉聽到這裡,努力的睜開眼睛,他想點頭,卻又怕傷害溫媽媽,溫媽媽明白他的心思,微笑著拍拍他的手背,繼續說:“如果在兩個月之前,我知道你有這麼大的決心,我知道你這麼深愛這位姑娘,那我會毫不猶豫的支援你。Eric,我最怕你有心理負擔,怕你為了報恩和履行承諾而放棄自己的幸福,那不是我想看到的。但現在……”
溫媽媽眼神黯淡下來,她頓了一頓,又說:“兩個月前,我被日漸加重的腹痛折磨得忍無可忍,到醫院去做了檢查,醫生很肯定的告訴我,是肝癌晚期,生存期不超過半年,她建議我放棄放化療,好好的享受最後幾個月的人生,不要在醫院裡浪費時間。Eric,原諒我把這麼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