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白天,這燈也開著,真浪費。這些電費和維修費都夠她一個月的煙錢了。
旁邊兩個賣東西的女的,她們看起來在笑得溫和真誠,其實在心底嘲笑她的吧,這些人就是勢利眼,她們根本看不起她這樣的人。
瞧,門口來了一位新客人。那客人揹著一個驢牌的包,穿著不知道什麼牌子的套裙,連高跟鞋的鞋跟上都鑲著鑽,渾身上下寫著我很有錢很有氣質。
她們果然圍著她團團轉,一邊推薦新品一邊講著奉承話。
“這件衣服有l碼的嗎?”她從衣架裡拿出來一件粉色的連衣裙,在身上比劃了一下:“幫我拿件l號的試試。”
整個店的人講話都是細聲細氣的,她的嗓子像是被沙子磨過一般,帶著怎麼也蓋不住的粗鄙。
櫃姐走過來,看了看:“不好意思小姐,這件沒有l碼了。”
她扒開領標看了看:“那我試一下這件的吧,應該也能穿。”
櫃姐看見她手指指甲上已經有點乾裂了的劣質指甲油,上面的小裝飾劃過昂貴的禮服面料,櫃姐心尖揪了一下,看沒被劃得勾絲,才稍微放下心來。
櫃姐臉上掛著職業式的微笑:“小姐,這件您穿小了。”
“而且,這跟您的風格也不搭。”
她冷笑了一聲,狗屁的風格不搭,還不是看不起她,覺得她買不起。在這些有錢人的狗的眼裡,她這種人只適合穿地攤上二十塊錢一件的衣服。
她將這件漂亮珍貴的連衣裙掛回去,反手取下身上的揹包,刺啦一聲拉開拉鍊。
包裡露出一片誘人的紅色,那是一捆一捆的百元大鈔,整整齊齊地碼成一摞一摞的。
可那書包又舊又髒,上面還沾著一塊像是油漬的汙跡。
她重新將拉鍊拉好,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還在震驚中沒反應過來的櫃姐:“賤人,老孃現在能試試這件l碼的衣服了嗎。”
她拿著衣服走進試衣間,將身上這身全身上下加起來還沒她手上這件衣服的零頭貴的聚酯纖維脫下來,換上新衣服。
這件灰粉色的裙子是今年的秋冬主打款,走的是簡約公主風,長袖一字領,腰線收得又窄又高,下襬到膝蓋,裙襬微微漾開。
下襬用了三層面料,一層真絲內裡,一層綿,一層薄紗。
看著繁瑣,卻一點都不俗氣,比什麼地攤淘寶的都高階,布料又柔軟,穿著很舒服,像門口的巨幅海報上形容的那樣,宛若公主。
她站在鏡子前,滿意地笑了。
現在,她還需要一雙水晶鞋,一頂小皇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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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政法大學的路上,宋柔問正在開車的顧修然:“怎麼想起來帶我去你同事家吃飯,你們關係很好嗎?”
顧修然:“我跟陶教授算不上多好,就是一般的同事關係。”
宋柔不解道:“那為什麼他要邀請你去他家吃飯?”
顧修然:“他是替他兒子邀請我的。維維很喜歡跟我待在一起。” 宋柔轉頭盯著顧修然:“沒聽你說過你喜歡小孩子啊。”
顧修然:“我只是不喜歡太鬧騰的孩子。”
他轉頭看了身側的女人一眼:“凡事沒有絕對,要是你生的,不管什麼樣的,安靜的還是鬧騰的,我都喜歡。”
宋柔瞪了他一眼:“你瞎講什麼呢。”
顧修然笑了一下:“你家有雙胞胎的基因,一下生兩個也是有可能的。”
宋柔看著他:“我家有這個基因,關你顧教授什麼事。”
紅燈,顧修然停了下車,轉過身來看著宋柔,勾了下唇:“你說呢?”
宋柔轉頭看著車窗外面:“你說這些年你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女朋友,更沒有曖昧物件,是真的嗎?”
綠燈亮,他發動車子:“嗯。”
宋柔轉過來看他:“不像。”
顧修然:“哪裡不像?”
宋柔歪頭看著身側專心開車的男人,他長得好,尤其是那雙眼睛,勾人得緊。市局法醫室的何法醫喜歡他,她一眼就看出來了。
他這種人從不缺女人的愛慕和追求。九年時間,從青春少年到如今性感成熟的男人模樣,這中間經歷的所有青春的悸動、男性荷爾蒙的翻滾、心靈孤獨的日夜,他真的就不曾對身邊的女人動過心嗎?
“我手機裡有你的照片,”他說道,“覺得孤單或者撐不下去的時候就拿出來看。”
當然,有時候不光是看,想她想得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