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岸聽到這訊息的時候真是興奮得要死,因為這種晚會恰好跟一般的演唱會不同,大部分票是被贊助商包下了的,再說這一期請來的明星確實也多,場面火爆,各單位團體都在積極爭搶,能流出來的零碎散票就很少,一個還在讀中學的小女生想買,更難找渠道。他樂滋滋地想,這回看她還怎麼犟下去,總得來找他了。
另一大快意是把蘇若澄給壓了下去。因為往年藝術節他總會是全校最受矚目的人的,而這次大家卻都只期待市裡的那一場晚會了,那一場他雖然也有份參與,但總輪不到上臺 獨奏了,哈哈哈。所以何岸十分開心,這天看見未晞去辦公室為她們班的節目領道具,他還忍不住冷嘲熱諷了。
“嗨,你們說學校的這藝術節到底有什麼辦頭啊!每年不都是那個樣子,每個班出一個節目,挑大樑的來來去去就那麼那幾個人,真沒意思!”斜睨了未晞一眼,他拖長了聲調又道:“還浪費某些班幹部的寶貴學習時間……自己沒有節目都還得去幫忙打下手,哎,真可憐!”
“可不是嗎,還是市裡的那一場值得期待啊,來了那麼多明星,肯定會很熱鬧的。”他旁邊的人趕緊諂媚附和。
“我已經看過節目單了,是很熱鬧,wlh還要拉小提琴呢。”何岸看見蘇若澄正好也走過來了,特意把聲音再放大一倍:“其實啊,我覺得他拉小提琴的樣子也不咋地的,但是就有人喜歡!在初中的時候就老嚷著說帥呆了,聽那首什麼《唯一》,聽的眼都不眨……”
未晞漲紅了臉,深深低下頭快步跑開了。她當然知道何岸什麼意思,不就是故意挑撥嗎,一邊諷刺了她,一邊還向蘇若澄表示了:“她陸未晞以前其實是喜歡別的琴的,你那古琴就邊兒待著去!”未晞覺得很羞窘,因為她們這些仰慕蘇若澄的女孩子那時在他面前其實都不太敢表露出自己喜歡什麼流行歌曲的,人家蘇同學搞高雅音樂,陽春白雪,大家對著他總擔心一不留神就流俗,怕自己的品位會被他看低了。未晞本身就音痴,這種自卑當然也更強烈。現在可好,何岸還故意在人家面前大爆她的喜好,那首唯一顯然也高雅不到哪裡去的,她想蘇同學肯定更瞧不上她了。
蘇若澄的神情果然也若有所思,腳步停頓了一會,才慢慢走進辦公室去。何岸當時樂不可支,但是後來他每一回想起對方的那個“若有所思”,就簡直恨不得要一頭撞死……
週末晚上,學校裡的藝術節先開幕了。一切如常。無波無瀾。蘇同學的古琴獨奏又打了個開場,可跟往年沒什麼兩樣,大家便也沒有太大的反響。何岸跟他的那幫狐朋狗友邊磕著瓜子邊不屑撇嘴,“咱們學校裡的這舞臺根本就不算舞臺”,“是啊,所以才要搶先辦啊,要不看過了市裡的那一場以後,誰還看得下去啊。”
吳家蓮想偷偷坐到他身邊來,被他拒絕了,“這又不是球場,現在老師會看見的,影響不好!”眼睛卻情不自禁地往未晞她們班望了過去,他發現未晞這段時間真是自閉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人孤立多了她也不願再跟人打交道,總之只縮在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裡,側影看起來十分單薄。何岸的心突然悶疼了一下,酸酸地想,都這樣了怎麼還沒來找他呢?她到底要撐到幾時啊?
他看不進節目去,未晞明顯也看不進去。不過他這邊照樣熱鬧,一幫子人吃吃喝喝,說說笑笑;未晞那裡卻始終是沉寂的角落,她周圍的人也在低聲談笑,但一切都似乎與她無關,她只低著頭默默的坐著,整個人藏在了陰影裡,看不清臉色。何岸旁邊的一個人注意到了他頻頻投過去的眼光,還邀功似的報告道:“現在她們班幾乎就沒幾個人還跟她說話了。”
何岸的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該慶祝勝利?可怎麼又那麼難受呢。晚會即將結束了,他看未晞看了這麼久也終於忍不住動搖了,無可奈何地想,要不還是自己去找她?這樣繼續冷戰下去的話啥時候才是個頭啊?可也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主持人突然報幕說要增加一個節目,高二年級的蘇若澄同學的。
大家簡直以為聽錯,他不是已經表演過了的嘛?再看見蘇同學是攜著一把小提琴出場,更懷疑眼睛也發花了。
——雖然全校都知道蘇同學多才多藝,但他絕不是個愛炫的人,一向都低調得很。既然主攻古琴也就只表演這一個了,從來不多搶節目,他彈鋼琴或者拉小提琴的樣子幾乎都沒幾個人見過的。而在此刻滿堂驚詫的眼光中,蘇同學報出來的曲名更讓人大跌眼鏡……他眉目依舊沉靜,緩步走到中央先鞠了一躬,認認真真地、十分清晰地說道:“這首《唯一》,獻給喜歡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