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一個心胸略比狹窄開闊些,稍微知道進退,竭力保護自己的小女子。穿越來沒有大的野心,只想順順心心,過自己自由不受拘束的小日子。
有那麼一兩個親朋知己,嫁一個知情識趣的郎君,過美美的小生活,不挺好麼?為什麼要打打殺殺,不給人活路,也逼得自己沒有退路?
現在,她總算明白了。仙門,就像一個大熔爐。把一切看得見的,摸得著的,都冶煉成標標準準的四方體,一舉一動,都要符合規範。想做圓球,滑不溜秋,誰也不得罪,平平安安,是不可能的。早晚有人找上頭來,鬧個灰頭土臉。
她最大的錯,不是靈根低劣,而是隻想保全自己!
越想著退一步海闊天空,越是受人欺侮。忍氣吞聲不能換來別人的尊重,如李浮屠那般橫行霸道,才能暢快快活!
她誤解了自己受辱的緣由,因為對櫻玉、飛瓊的瞭解只限於平時聽靜梧院的女弟子的閒聊。但是,這並不妨礙,她心中銘心刻骨的怨恨!
英宿也就罷了,碧孤帆,那是她的大仇人啊!
被仇人看到自己生平最恥辱的一面,這是必須要用敵人的鮮血才能洗刷乾淨的。
年輕的司南,定下了十年之內,一定要仇敵吞下苦果的誓言。
不管是誰,攔住她,就是她的仇敵,不管是誰!
低首,垂眉。把雙手交叉置於前胸,兩腿併攏,邁著等距的小碎步走進靜梧院。
玉雯、嬌蝶等人並不知道仙姬殿內發生了什麼,見司南乖巧的回來,有的還和她打招呼。
世事就是這麼奇妙,無巧不成書,司南剛去仙姬殿向兩位長老申訴自己的清白,後腳,就有人回報陳晃找到了。
“唔,”嬌蝶看了一眼周圍的鶯鶯翠翠,咬了咬唇,只說了一句話,“你自己知道……小心些兒罷。”
交淺言深,能做到這種地步,司南對這個童顏巨乳的丫頭好感更多。但她的表情極為淡然,輕輕一點頭,便擦身而過。
挺立在豆蔻梢頭的一直粉蝶撲扇撲扇著翅膀,那股天然悠閒的美麗,徜徉於美麗花朵的快樂,令司南停住了腳步,痴痴呆呆的看了一會兒。神色變幻無窮。
許久,她才反應過來,歉意的對嬌蝶一笑,轉身離去。
從背後看,她的耳尖紅彤彤的,好像羞澀無比。
從耳中傳來的聲線被調到最遠處。
“哼,翅膀還沒硬,就想走?你能去哪?就憑你這張臉,能去哪兒?”
一聲低泣的女生,低低的辯解著什麼,就有撕拉一聲,被扯壞了布匹落在地上。
一道聲線低沉的男聲,語含威脅道,
“別忘了,當初是誰收留了你!不然你破家滅族,還想平平安安活到現在?琇皓說的不錯,真是喂不飽的白眼狼!早知道,就該讓你死在萬人坑,被兀鷲生吃了好!”
司南一直蹲在路邊,遠遠的瞧見了宮軒夏從自己的院子裡走出來,才慢慢的挺直了背脊,裝作剛剛過來的樣子,與宮軒夏擦身而過。
走了很遠,宮軒夏才轉頭看司南嬌弱的背影,眼中陰沉若水。
恨太深,所以要藏得更深。
就像勾踐,誰能知道他白日挑著馬糞,甘為夫差牽馬時,夜晚卻在臥薪嚐膽?
司南開啟院門。原地轉了一個身,抬手望天。往日覺得這裡就是一個片小天地,能容得她和小環兩個孤單女孩,可是,想得太簡單了。
這個世道,是強者的世界,誰的拳頭硬,誰就有道理。
“小南……”
小環的淚還未擦盡,沒有想到司南這麼快就回來了,匆忙收拾起地面上散亂的衣衫,淚水湧的更多了。
司南沒有說話,也沒有去安慰小環,兩個同樣的失意人,沒有必要再隱藏自己的情緒。
她斜依著門口,望向悠悠的天空,藍天白雲深處,天下之大,哪裡是兩個弱女子的容身之處呢?
在不見天日、陰森恐怖的仙魔戰場,怨氣沖天的地方呆上一夜,忍受精神上的巨大折磨,對人的影響可想而知。
堅韌如司南,也差一點放棄生的希望,生命之火差點熄滅。而陳晃,他雖然善於鑽營,但論起心智強弱,差得太遠了。
雖然活著出來,卻永遠的失去了理智——他瘋了。
他渾身破爛,汙跡斑斑,和當初司南跑出來的時候,一般無二。
他無法用正常的話語,表達自己為何進了鬼母林,又是怎麼跑出來的,只一個勁的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