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粲然一笑:“其實我們倆是一樣的人呢,我不好說自己是女版的呂狀元,但是你呀,絕對就是男版的徐文君!”
呂方成嚇一跳:“這怎麼可能!我哪點像你了!”
徐文君撇嘴:“嘁,像我能委屈死你?!”
呂方成從心裡挺感謝徐文君,沒有她,哪來這個工作室?他越活越覺得老話說得有理,比如他媽說的這句,克你的妖精正是度你的菩薩。他媽還說,你是核桃就得榔頭敲,你是芝麻就得上磨子碾!他媽又說,老天爺看你是塊材料,才發給你那些苦難,一輩子過得舒舒服服的,你能有啥大出息!
呂方成突然有了出書的打算。書名就叫《我媽說》。自己的媽,是充滿智慧的金句王,這位生活在身邊的老太,隨便一句話,就能燉出一鍋心靈雞湯。如果老孃會上網,必定是一位網紅。此書不賣,專供小飯桌學生提高作文水平,再拉兩百本送給書店的朱老闆。
規劃局局長被江宏晾在一邊,像被打入冷宮的正牌娘娘,忍辱坐在主席臺的正中聽副局長指手畫腳報告,他無心聽會,腦海中萬馬奔騰:清宮冷院的蕭條,門前冷落鞍馬稀的境地,以及,永無出頭之日的黑暗……這一切,居然都是因為自己堅持了原則!
局長左思右想,從會場拂袖而去。他回到辦公室,拉開一個抽屜,從隱秘的角落裡,抽出一張新卡,開啟手機外殼換上,撥通電話:“報社熱線嗎?我要報料……”
何亮亮在電話那頭,表情嚴肅地做著記錄。
鄭雨晴驚喜地發現,李保羅的病好了。一副健康活潑的樣子,全身披掛著相機和鏡頭,一本正經地對她說,要投入工作,要出門採訪。還略帶幽怨地說,鄭雨晴啊,我倆都這些年的老關係了,你都還從來沒親過我,還閨密呢!
鄭雨晴說,閨密也要注意分寸!
保羅又說,就當是我健康出院的祝賀!
鄭雨晴還猶豫不決,李保羅拽拽她的胳臂:“我爹媽都在樓上盯著我呢。我就想讓老頭老太放心,讓他們知道我沒騙他們,這個世上有女人愛著我的。”
鄭雨晴噢了一聲,她湊近李保羅踮起腳,在他耳根附近飛快地啄了一下。那裡有動脈的跳動,有面板的彈性,有保羅的體溫,還有他身上淡淡的香菸味和汗腥氣……
然後,鄭雨晴就驚醒了。
她愣了一會兒,意識到什麼,眼淚大滴大滴滑落,開始失聲痛哭,她拿起手機,泣不成聲地給呂方成打電話。
呂方成睡意深濃的聲音:“雨晴,你怎麼了?跟高飛吵架了?”
鄭雨晴哽咽:“是保羅,他剛才來我夢裡了……他來跟我告別……”
呂方成呼啦一下從床上起來:“你待那兒別動啊!我過來接你上醫院。”
深夜的街頭,呂方成開著車,帶著鄭雨晴向醫院疾駛。
病房裡,李保羅身上所有的管子器械都撥掉了,他安靜地躺在那裡,形銷骨立的身上覆蓋著白單子。
鄭雨晴幫他出的那本書,放在枕邊。
李媽媽坐在兒子身邊,面無表情。
鄭雨晴相信人是有靈魂的,相信在保羅的心裡,一直對自己和報社有著牽掛。她決定,趁著保羅的靈魂還沒有走遠,為他辦一個小型影展。
周部長帶隊外出學習,鄭雨晴跟著領導四處借鑑媒體整合成功轉型的先進經驗。應了部長說的那句話,心裡有花眼就見花,心裡有屎眼睛只能看到屎。可能保羅離世,讓鄭雨晴心生哀傷,現在她看啥都充滿悲壯:全世界的媒體都在摸著石頭過河,目前為止,有哪家真正渡過難關,走上彼岸了?就像竹簡被紙張所代替,我們紙媒人賴以生存的這張新聞紙,真是走到盡頭了。
沒等鄭雨晴調整情緒走出傷感,新的焦慮到來了。
高飛太辛苦了。他脆弱的頸椎終於不堪重荷,在出差途中疾病發作,猝然倒地,被緊急送回江州,連夜施行手術。此時鄭雨晴人在千里之外,得知情況,恨不能插根翅膀飛回江州。
高飛不讓她回來,我一堂堂總裁,連個身邊照顧的人都沒有?還需要你千里飛回?你踏實做你的事情,這邊不用你管。
鄭雨晴團團轉。總裁的團隊,職場精兵強將能抓出一把,能鞍前馬後床上床下伺候他的,真沒合適的。鄭雨晴抓瞎,情急之時,著臉向呂方成求助,她是打算被一口回絕的,沒想到,呂方成居然同意了。
春風得意億萬富翁高飛,成功人士商界奇才高飛,廣告精英青年才俊高飛,現在像個殘疾,半癱在床上,吃喝拉撒都指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