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獄卒眯眼看他,一臉大惑不解的表情。
“我的斗篷,”提利昂重複,“就你幫我保管的那件山貓皮披風,還記得吧?”
“快把他媽的斗篷拿來。”瓦狄斯爵士道。
莫德不敢吭聲。他瞪了提利昂一眼,那神情似乎在向他保證將來一定會報復,但他還是照辦了。當他為犯人披上斗篷時,提利昂微笑道:“多謝,以後我一穿上它就會想起你。”他把下垂的長邊圍上右肩,多日以來,第一次感覺到溫暖。“瓦狄斯爵士,請帶路。”
艾林家的大廳燈火通明,五十支火炬在牆壁的臺座上熠熠發亮。萊莎夫人身著黑紗禮服,胸前配著珍珠繡的新月獵鷹紋章。既然她沒打算加入守夜人軍團,提利昂猜想,只怕她覺得聽人認罪時惟一適合的就是喪服。她的紅棕色長髮紮成一個精巧的辮子,斜斜地垂在左肩。她旁邊那個較高的王座是空的,想必鷹巢城的小公爵此刻正在睡夢中發抖罷。少了他總是好的。
他深深一鞠躬,藉機環顧在場人等。艾林夫人果然如他所願,將麾下的騎士和隨從召集來聽他認罪。他看見布林登·徒利爵士歷盡風霜的臉,以及好脾氣的奈斯特·羅伊斯男爵。奈斯特身旁站了個年紀較輕的人,生了對銳利的黑色八字鬍,定是他的繼承人艾爾拔爵士。峽谷的首要貴族多半有代表到場。提利昂看到瘦得像把劍的林恩·科布瑞爵士,腿生痛風的杭特伯爵,以及身邊兒子成群的寡婦韋伍德伯爵夫人。還有些家徽他不認識,如斷裂長槍,綠色毒蛇,燃燒塔樓,以及粉紅底上的帶翅膀聖盃等等。
峽谷眾貴族間有幾個是與他一道來的同伴。羅德利克·凱索爵士傷勢未愈,臉色蒼白,身旁站了維裡·渥德爵士。吟遊歌手馬瑞裡安弄到一把新的木頭豎琴。提利昂不禁微笑,無論今晚會發生什麼,他都不希望私下進行,而若要把事情傳播開去,再沒有比吟遊歌手更適合的了。
大廳後方,波隆慵懶地躺臥在一根柱子下。這名流浪武士的黑眼睛盯著提利昂,手輕輕地擱在劍柄上。提利昂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心裡盤算……
凱特琳·史塔克率先啟齒:“聽說你有意公開認罪。”
“是的,夫人。”提利昂回答。
萊莎·艾林朝她姐姐微笑。“天牢可以讓任何人屈服。在天牢裡,天上諸神看得一清二楚,沒有暗處可供躲藏。”
“可他看起來並不像屈服的樣子。”凱特琳夫人道。
萊莎夫人沒理睬她。“你說吧。”她命令提利昂。
孤注一擲的時候到了,他一邊想,一邊回頭看了波隆一眼。“該從何說起呢?我承認我是個小壞蛋。各位老爺夫人,我犯下的罪過數不勝數。我跟婊子睡過,不是一回而是好幾百回。我曾暗自希望我父親大人去死,也對我姐姐,亦即咱們美麗溫柔的王后陛下,有過相同的念頭。”身後傳來輕笑,“我有時候對下人們不太好。我賭過錢,更教我臉紅的是,我還耍老千。我說過許多關於朝廷裡高貴的老爺夫人們的壞話,開過他們許多下流玩笑。”此話一出,眾人鬨堂大笑。“有次我——”
“住嘴!”萊莎·艾林蒼白的圓臉氣得通紅。“侏儒,你以為你在幹什麼?”
提利昂歪頭:“唉,我在認罪啊,夫人。”
凱特琳·史塔克向前一步。“你被控派人行刺我臥病在床的兒子布蘭,以及密謀害死國王的首相,瓊恩·艾林大人。”
提利昂愛莫能助地聳聳肩。“恐怕我沒辦法承認這些罪名。我對殺人可是一竅不通。”
萊莎夫人霍地從魚梁木王座上站起。“你別想尋我開心。小惡魔,你鬧也鬧夠了,想必你玩得很愉快。瓦狄斯爵士,帶他回地牢……這次找個房間更小,地板更斜的給他。”
“艾林谷裡到底還有沒有天理?”提利昂大聲怒吼,連瓦狄斯爵士都愣了一下。“難道說血門之內就連一點榮譽都沒有了?你控告,我否認,你就把我扔進天牢挨餓受凍。”他抬起頭,讓眾人清楚地看見莫德在他臉上留下的傷痕。“請問國王的正義到哪裡去了?你說有人告我有罪,那好,我要求公平審判!讓我有機會為自己辯護,讓天上諸神和地上人民來決定我說話的真偽。”
大廳裡四處都在竊竊私語。提利昂知道自己逮著她了。他出身既高,是全國最權勢的貴族之子,更是當今王后的弟弟。無論如何,沒有人能拒絕他的審判要求。幾個穿天藍色披風的衛兵朝提利昂走去,但瓦狄斯爵士示意他們停手,回頭看著萊莎夫人。
她的小嘴浮現一絲微笑。“要是審判結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