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舒服,但不想節外生枝,所以忍住了。
夏流星攜帶豐厚聘禮,親自去綠灣村郭家。
方初打聽清楚後,好容易鞏固的心防再次崩潰,心猛然大痛,怒火也迅速被點燃。不斷向四周蔓延,要焚燒一切!
毀滅之勢不可擋!
他怎麼也不能相信,郭守業父子會屈服。
這還不是做妻,是做妾!
想想錦署衙門封停的舉動、封停的理由,似乎又必然。
他一言不發地走出茶樓,圓兒和黑石急忙跟上。
至門外,他先對圓兒命令道:“你這就回家去,告訴老爺和太太,就說我去謝家退親了。”又對黑石道:“你去嚴家請舅舅。就說我要與謝家退親,請舅舅來為外甥做主。”
那兩人聽了都發怔,都不動。
方初喝道:“還不快去!”
兩人才急忙招呼小二牽馬來。
圓兒心細,顫聲道:“大少爺。你先等等,等我把老爺太太叫來了再去謝家。不然……不然……”
他囁嚅著不敢說“不然謝家人一怒之下打少爺怎辦!”
方初目光凌厲,道:“走你的!”
那馬正牽來。圓兒不敢再說,和黑石匆匆離開。
方初牽著馬。仰面看沉沉的天空,心想。若連這點都應付不來,枉做了方家幾年少東。
他若回去請父母來謝家退親,肯定請不動,所以他讓圓兒回去告訴他們,自己已經去謝家了。父母聽了這訊息,一準急急趕來。至於嚴紀鵬,是他的孃舅,他是請他來為自己撐腰的。他一向不喜謝家,一定會支援他。
天終於下起雪來,是細細密密的雪粒。
行人紛紛躲進街兩旁的店鋪、宅院,獨方初一個不緊不慢地走在街上。人們只看見一個穿藏藍斗篷的少年在長街上踽踽獨行,彷彿迎著飛雪而去。
忽然,長街那頭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若非天下雪,街上行人稀少,他這樣縱馬疾馳,肯定要招來一片謾罵。可是這會兒顯然沒人管他,馬蹄聲一直奔方初身後撞來。
方初恍若無聞,等那聲音擦肩而過。
誰料卻沒過去,馬兒在他身邊停了下來。
他懶得轉頭,等來人開口。
等了半天沒有聲音,他不耐煩地轉頭一看,原來是韓希夷,正居高臨下地盯著他。他的從容瀟灑風采彷彿被這雪天給凍結了,渾身上下竟顯出嚴肅和冷然來。
“你從哪來?”
方初尚沉浸在憤怒毀滅的狀態中,聲音刻板,甚至帶著一絲不善,一面心中又想“希夷定也是為了郭姑娘的事,才變成這副樣子。”
他上次就看出來了,韓希夷喜歡她。
“跟我走!”韓希夷丟下這句話,催馬先走了。
方初二話沒說,翻身上馬跟他去了。
兩人來到杏花巷附近的河邊,勒馬停在一棵大柳樹下。
方初見是這裡,心中微定。
從這去謝家很近。
他看向韓希夷,張口道:“希夷……”
“你為什麼要退親?”韓希夷打斷他話,“可是為了郭姑娘?”
方初雙眼微眯,“這是誰告訴你的?”
韓希夷道:“別問是誰,你只說是不是?”
方初道:“是謝吟月!”
他口氣很肯定。
韓希夷見他直呼謝吟月,口氣不同往日,心中一陣傷痛襲來,“你怎可如此對她?當年,你是怎樣求親的?”
方初聽了一滯,心中怒火被壓下幾分,眼前浮現一個稚嫩的少女形象,從容端莊,又不失活力,飛快地瞟他一眼,然後微笑垂眸,這是充滿銳氣的謝吟月。
他便覺得有些心神恍惚。
然緊跟著,耳邊就響起《廣陵散》的曲聲,又是一個殺伐決斷的謝吟月呈現眼前。這時她毫不掩飾對郭清啞的狠絕;再一轉,是她在錦繡堂失敗後。在他面前譏諷郭清啞公開織布機的舉動;然後在船上,她握住他手。懇請他不要插手江明輝兇手案,那時她開始對他用心機了;再然後,在監牢內她悔恨認錯,那時她開始斂藏真面目;最後,人前稱讚郭清啞的謝吟月,已趨於完美,趨於無形。
沿著這軌跡,他瞬間經歷了一遍過往的人生。
當他恢復清明,眼中堅定不減。怒火夾著傷痛。
他問韓希夷:“你為何認我作至交?”
韓希夷心中一動,卻不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