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松柔聲道:“這些布還是娘子拿去分派了罷。給樂娘二匹,紅艾她們三個一人一匹,剩下的全給娘子。”
李清慧的眼神一下冷下來,她對葉青松的恨意此時此刻已經到了頂點。
握著絹兒在手指已經掐進了手心。
她不得不想到四年前——
那個時候,她做為大府出來的小姐,對於三妻四妾之事自然不會反對,而是坦然的接受了。
她對樂娘是極好的,根本沒有把相公的小妾當成奴僕來看。
如果葉青松娶的小妾都象鄭樂娘這般的良家女子也倒罷了。
有一天,他竟然帶了一個妓女回來,雖然只是個待妾……
一個妓女竟然要跟她李清慧共待一夫,葉青松他要賤踏她到什麼時候?!怎麼可能?怎麼可以?這是怎麼樣的侮辱啊!
所有的微薄的恩情在那一刻徹底消散,她總算是看清葉青松了。
夫妻情份斷了,那些妓女可以留下,但她唯一的要求是:不要讓她見到那三個賤人。
“瑤兒,挑三匹布,給那三個賤人送過去。”連提到她們的名字彷彿也會髒了她的嘴。
葉青松張了張嘴,也懶得再爭吵了。
他很想說,紅艾她們雖然歷經風塵,但都是身世悽苦的女子。
雖然他明面上是說那三人是自己的侍妾,但是……他跟那三人根本沒有夫妻之實。
李清慧既在管理家務事,顯然那三個待妾也不會有好日子過的。葉青松自然知道,卻也不在意,一切都隨她去了。
因為他已經仁至義盡了,不可能再為這些身份低賤的女子與自己的正室妻子爭吵。
待女瑤光挑了三匹最花俏的出去了。
房裡一時間只剩下夫妻二人。
李清慧見葉青松坐下來,神態平和,心想,這個男人還未見到池長靜罷,否則他還會這樣鎮定麼?
於是她假裝想起什麼,道:“相公,如今在深宅內院也不見得太平了,那些僕傭下人,什麼時候進來的,偷了東西去竟然沒有一個人知曉的,你說嚇人不嚇人?”
葉青松皺眉道:“竟有這等事,真是無法無天了。若是抓到定要送官查辦。”
“送官?”李清慧嘖了一聲,佯嘆道:“奈何那個賊抓是抓到了,但是婆婆念在那人只是初犯,只是剁了他一個手指頭,要不——再送官查辦?”
葉青松狐疑的望著李清慧,一時間搞不清她的意向。
李清慧站起身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又重新縫訂過的書本,遞到葉青松的眼前。
這一刻,她足足等了二個多月。
“倒是個雅賊,什麼不好偷,竟然把這書偷了去。其他的書倒不敢認,可這本上可有我的提字,這下可抓了個正著,不容得他抵賴了。”
葉青松瞪大了眼,抓過書本,燈光之下,映入眼簾的,赫然是唐詩三百首。
這下子他全明白了。
只是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她剛剛說什麼?
他不假思索的已經奪門而出了,身後傳來李清慧得意的狂笑聲,聲聲伴著他驚慌的心。
踏入這井底般的庭院,天邊的那輪明月似乎變得遙不可及……
葉青松跨進那落寞的屋子,藉著一縷微弱的燭光,只見桌上擱著一些殘羹冷飯,而暗處床帳半掩,人影隱約。
縱然只是如此靜靜的站著,彷彿都能聽到床幔裡低低的壓抑的呻吟。
“池長靜——”掀開床幔的手遲疑著,但是一瞬間卻有壯士斷腕的決心。
“手還痛麼?”
葉青松溫柔的低語,可是這心痛的追問卻換回池長靜沉默的回應,而後將臉朝床內側身而睡,後腦勺轉過來對著他。
那隻殘缺的手還包纏著血跡斑斑的布條,葉青松彷彿可以看到那痛苦的一刻,無助的一刻。
躺在床上的人兒形容蒼白消瘦,比二個月前更加不如。
就象桌上的那盞孤燈,嬴弱的再不能承受一陣輕風吹過。
在這個府裡,竟然還會有人敢要對付他的人。
眼前的男孩只有他可以打可以罵,可以輕憐蜜愛。任何其他的人休想動池長靜一根寒毛,甚至多看一眼也不行。
“……你放心,我會替你討回公道的!”
被拒絕的溫柔化成了狂暴的怒意。
首當其衝的自然是鄭樂娘。
她無依無靠,身份卑微。
“老爺,賤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