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端木海的臉上“噴兒”地親了一口作為清晨的見面禮。看她像個嬌憨的小媳婦那樣,圍著花圍裙歡快地忙碌著,端木海偷偷地笑了笑,心說:女人嘛,還是傻一些比較可愛。
接下來的一週端木海要回日本一趟,說是打理生意上的事情。楊然知道,他其實是回去看望自己的女兒。他離了婚,女兒跟著前妻。不過,每過一兩個月,他都要回去看看她。趁這一週,楊然剛好可以和她的朋友去一趟九寨溝。●2
九寨溝,楊然已經去過一次了。但她還是想去。到了那個地方,她就覺得自己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變得乾淨、清爽,大腦和全身的神經也可以完全地放鬆,彷彿進行了一次精神按摩。楊然在報社的廣告部工作,收入主要靠廣告提成。現在,吃這碗飯的人像螞蟥一樣多,競爭的激烈程度不亞於上戰場打仗。殘酷啊。
她覺得,自己的大腦如同一部高速運轉的計算機,每一天都要處理無數的資訊和資料,稍不謹慎就可能出現失誤、影響業績,從而被淘汰出局、丟掉飯碗。在這種狀況下,能不累嗎?但不累又不行。人只要活著就得消費,要消費就得努力去賺錢。坐飛機來九寨溝一趟,吃住都不算太豪華,沒有幾千塊也不行。女人想要不累,只有一個辦法:嫁一個金龜婿,然後就可以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了。想到自己已經二十九歲,還孤身一人在這萬丈紅塵間掙扎著,楊然的心情剎那之間又變得沉重起來。漫步於青山綠水之間,也沒有了那種賞心悅目的感受。
游完了九寨溝以後,幾個人提議去黃龍再玩,楊然卻是一點心情都沒有了。於是,兵分兩路。朋友們出發去黃龍,她留下來繼續在溝裡觀光,兩天以後在成都會合。朋友們走了以後,楊然在旅館裡睡到第二天上午,感覺實在太無聊了,便一個人來到邊邊街閒逛。
走到邊邊街上,無意間一抬頭,看到對面的樹幹上貼了一張醒目的字條,上面寫著“繫結愛情”四個字,下面的署名是“苗姑婆”,還有個聯絡電話,而且明碼標價:五百元人民幣。這世界真是無奇不有啊,“愛情”又不是一捆子大蔥或芹菜,怎麼繫結呢?拿繩子來綁嗎?她有些疑惑不解,轉身走開了。想一想,還是覺得好奇。心裡琢磨:既然說是“繫結”,可能真有辦法,問問也無妨。五百塊錢就繫結一個男人,太便宜了。於是,又迴轉身,悄悄記下了字條上的電話號碼。
胡亂在邊邊街上買了兩條骨頭雕刻成的小金魚,楊然就匆匆忙忙地回到旅館的房間,急不可待地撥響了那個字條上的電話。電話倒是一撥就通了。她試探著問了一句:是苗姑婆嗎?對方回答:是。她直截了當地問:怎樣才能繫結愛情?那人道:你來了便知。於是,她便穿戴整齊,按照那人指點的地方摸了過去。
邊走邊打電話問路,拐了七八道彎子以後,終於在寨子旁邊的山半腰上找到了一間小土屋。站在土屋的門外,楊然的心裡卻發起怵來。心想,那會不會是一種害人的邪道法術呢?轉念又一想:大不了賠進去幾張鈔票而已,權當是滿足了一次好奇心吧。於是,便壯壯膽,敲門進了屋。
第二章 繫結愛情(5)
屋子裡很昏暗,楊然的眼睛適應了好一陣子才看清“苗姑婆”的面容。那苗姑婆看上去有八十歲了。當然,或者也許只有五十歲或三十歲也未可知。她的臉上塗著油彩,如同戴上了一個川劇裡的臉譜,根本無法看到她的本來面貌。她的頭上則戴著一頂奇形怪狀的帽子,帽子上綴滿了各種各樣的飾品,脖子上也掛著一大串子飾品。看上去如同直接從古墓裡頭走出來的人。她拿眼睛死死地盯著楊然,足足幾分鐘沒有錯眼珠,盯得楊然頭皮發麻、脊背發涼,才慢吞吞地開口道:
愛上了一個男人?
楊然戰戰兢兢地回答:是的。
你能肯定,自己確實是愛上了他嗎?
楊然點點頭,很認真地回答:是的。
苗姑婆再一次拿眼睛盯著楊然。盯了一陣子以後,說道:神不可瀆,心不可欺。瀆神欺心,天命自懲。
楊然似懂非懂,便只好沉默著不說話。
苗姑婆又問道:想把那個男人繫結在身邊?
楊然回答:是的。
苗姑婆頓了一下,指指旁邊的小箱子說:把錢放在裡面吧。
楊然從皮包裡掏出五百塊錢來,放進箱子裡。苗姑婆把錢拿起來點了點,然後取出一個小紙包來,放在面前的几案上,閉了眼睛,絮絮地念叨起來。一邊唸叨,一邊還揮舞著雙手,像是在施展魔法。楊然聽不明白她唸叨些什麼,心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