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看見對方長密睫毛下遮掩的瞳孔,遮掩的弧度微妙過度,顯著眼神像是無精打采又像是漠然俯瞰。一貫的保護色在光線的作用下失去功效,於是那份理性到不分黑白的極端也就因此顯露出來。莫名感覺有點相稱——和那些空氣中浮沉著的塵埃。
或許他們兩個都應該感到欣慰。這是不同的極端,葉晨就如同外層炙熱而中心冰冷的火焰,張狂地燃燒了一切主人喜歡或不喜歡的東西。他有時會突然想到一幅畫面,也許是開心時、難過時、憤怒時、不鹹不淡時,就如同呲呲啦啦的老電影般在毫秒間閃現出來,繼而又消失——以自己為中心,身邊的東西被氣浪四下推開直至無法視見的遠處,而殘留下來的人或物還在火焰中苦苦掙扎,卻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灰燼,他腳心生了根一樣站在原地,一邊哭一邊笑。
李默然有時窺見自己的內心。他長大的歷程就像是一張張照片湊成的動態圖片,八歲、十二歲、十六歲、十七歲。八歲時他想象能和家人住在林間小屋裡,快樂的生活一輩子;十二歲時他頻頻夢見那片天地,有一顆不過分高大但卻能夠遮風擋雨的樹,但這裡從不會下雨,碧草長青,太陽高懸,藍天白雲。花兒不會凋謝,樹葉不會零落。他可以一直躺在草地上渾身暖洋洋的曬陽光。十六歲時他夢見那片天地下起了雨,地面泥濘地翻滾著吞噬了花草,他站在那棵大樹下,害怕又緊張。十七歲時他窺見自己的內心,發現有一片天地,像是廣闊無邊又像是小的可憐。天空被太陽光晃成一片亮白,地面乾裂,自己的視角像是趴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