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是精靈的魔法造成的功效。
羅爾已經失去了意識,但創傷造成的痛楚即便是在昏迷中也仍在折磨著他。他緊咬著牙關,牙齒因為痛苦而不住摩擦,發出含混的聲響。他的臉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得可怕,雙手冰涼,呼吸又輕又急。他的生命之線已經繃到了最危險的程度,只要傷痛再稍稍加一把力氣就有可能把他繃斷。
“羅爾!”我抓住他的手大聲喊著他的名字,試圖喚回他的意識。他似乎感受到了些什麼,但很明顯那不是我的友誼。他反射性地揮出右拳,重重打在我的臉上,口中叫嚷著:“依芙利娜,走,快走!”
“抬到那邊的房間去,你,準備熱水和鹽;你,點上燈,對把所有能找到的燈都給我點上;你,去喊米莉婭小姐,讓她用最快的速度趕過來!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她在哪,在我數到一百之前看不到她我就要你的命!”我爬起身來,指著圍上來計程車兵一個個地大喊。我隱約感受到了一些讓人絕望的東西,心裡怕極了,直想逃開。可我不能。
“先準備一盆乾淨的水,給羅爾中校清洗傷口。要快,別他媽給我磨蹭……”這是誰的聲音?我自己的嗎?我不是很確定。這個聲音虛弱、絕望,彷彿在無盡的深淵中掙扎翻滾。它明明就在我的耳邊響起,卻又好象響起在很遙遠的地方。這聲音帶著淚水,可我的臉上卻乾乾一片。
可能會失去朋友的恐懼讓我連哭泣都無法做到了。
直到把羅爾抬進房間之後我才注意到那些和羅爾一起保護著依芙利娜和羅伯特計程車兵們。才十天不到的時間,他們看上去既憔悴又悲痛。他們比剛出發時少了不少人,有幸活著回來的也都滿身傷痕,相互扶持著艱難地站在哪裡。他們身上最嚴重的傷都是弓箭造成的,我從沒見過弓箭造成的傷害會如此的嚴重。那些箭簇都是些扁平的利器,即使不像三稜狼牙箭造成的傷口那麼大,但它們在精靈弓手們手中發揮出了難以想象的威力。我猜想有相當數量的箭支上都是附加了一些魔法的,精靈對於魔法天然的操縱能力讓他們很容易做到這一點。士兵們身上除了利器製造的傷口,還有各色魔法帶來的傷害——那才是真正嚴重的傷害。看著那些炸開的、凍裂的、割碎的傷口,我真無法想象眼前這些忠誠的戰士是如何忍受這一切,保護著依芙利娜和受傷的羅爾在最短時間內跑回營地的。
精靈族那令人驚羨的箭術令我痛恨。這樣的一個種族,美麗高貴優雅神奇的種族,它讓我產生了仇恨的心情。這件事打碎了紅焰給我們造成的關於這個種族的所有美好的設想,在一天之前,這還是我所不能想象的。
米莉婭匆忙地趕到了,我們的夥伴們也陸續地趕來。看著她一邊為羅爾清理著傷口一邊不停手地為他施加救命的神術,額頭上佈滿了緊張的細汗。我們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驚擾了她,讓我們的朋友遭遇不測。
更多的軍醫也開始治療受傷計程車兵們,複雜的傷勢讓他們很是手忙腳亂了一陣。好在能夠活著回到營地計程車兵都是些體質最好、傷勢也相對較輕的,他們在醫生們的努力下都保住了性命。
是的,能夠回到這裡的都能活下來,可已經死去的人們卻再也回不來了。
我不知過了多久,但感覺好象過了一輩子那麼長。終於,米莉婭把羅爾身上的傷口全部處理好,疲乏地站了起來。
“這樣下去不行。”醫術高超的善神信徒搖著頭沮喪地對我們說,“他的外傷很嚴重,但都不致命。但他的內臟受到了很嚴重的損傷,可能是遭到一些大型攻擊性魔法的襲擊導致的。他現在的情況很糟……”
從一進營地大門,依芙利娜就一直守在羅爾身邊,無論我們怎麼說都不願意離開一步。她的臉上滿是被樹枝刮傷的血痕,身上也有許多青紫色的痕跡。想必,在趕回營地的途中,倫布理族年輕漂亮的大祭司吃了不小的苦頭。可她對這些絲毫沒有知覺,把所有精神全部放在昏迷不醒的羅爾身上。儘管我們都是羅爾最親近的朋友,對他的傷勢十分擔憂,但依芙利娜的表現比我們更強烈。她像是傻了一樣站在那裡,眼睛裡只有羅爾,再也看不見其他的東西。直到米莉婭說完這句話之後,她才好象從恐怖的夢魘之中清醒過來。
“羅爾……羅爾他不會死的,是嗎?”依芙利娜期盼又驚惶地小聲問道。
“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依芙利娜,什麼都有可能……”米莉婭儘可能婉轉地說,依芙利娜顯然懂得了她的意思,忍不住悲從中來,捂著臉跑出門去。
“你能救他的,是不是,米莉婭?你能救他的!”弗萊德攬過米莉婭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