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浮在和季遲交談的時候常常不能說服彼此,他們也從來沒有想過說服彼此。
他們的交談保持著成年人的剋制以及刻薄。
而這種分歧在兩人對人對事的態度上面,差異尤其的大。
今天是他們的工作日,兩個人在合作之後免不了有越來越多的接觸,一個小時之前他們就各自從同一個酒宴中出來,然後走不同的路來到陳浮家中。
季遲沒有喝酒,但他一身的酒味,因為在這場酒會上一位名媛將自己杯子裡的紅酒全都潑到了季遲的身上。
陳浮比季遲早到一個十分鐘,他換好了居家的衣服,再下來開瓶水的時間裡,季遲也正好走了進來。他拿著陳浮大門的鑰匙對陳浮說:“出去的時候拿錯了鑰匙,我的鑰匙呢?”
陳浮說:“上一次就被你拿回去沒有再拿過來了。”
“那算了。我打電話叫個鎖匠吧。”季遲走到沙發上坐下來,他低頭嗅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後嫌惡地皺起眉頭來。
陳浮又拿了一瓶水拋給季遲,他嘲笑對方:“當眾被女士潑了一身的酒很光彩嗎?你的嘴巴完全可以再大一點,讓她下次潑你一身的化學藥劑。”
“——我什麼都沒說。”季遲說。
“不,你從頭到腳,將她嘲笑得體無完膚。”陳浮表示,“你說她是一個花瓶,天了,就算她真的是,難道還有知名大學碩士畢業的女人會想聽這個?”
“她是嗎?”季遲反問陳浮。
“她是。”對於這一點陳浮倒是說得很爽快。
“誇誇其談,自以為是,沾沾自喜,得意非凡,還花了比別人長達三倍以上的時間做演講,簡直在浪費我的生命。”季遲一點都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如果站在臺上的是一個男人,我就直接拿著蛋糕扣在對方的臉上了。”
陳浮因為季遲的形容而笑出了聲。
“但是,”季遲將自己的槍口調轉到陳浮身上,“在剛才的酒會中最終只有我站起來打斷她的演講,你和所有人一樣在人群中虛偽的鼓掌迎合。”
“那是禮貌。”陳浮糾正。
季遲的眼球無趣地來回轉動:“你嘴裡說著人類美好的品德,做著人類美好的品德,心中卻不具備分毫這樣美好的品德。”
陳浮竟然無法反駁。
“禮貌和虛偽居然只有一線之隔,它們真是一對好姐妹。”季遲又長嘆了一聲,接著又說,“其實我真不明白虛偽有什麼必要,大家都說我是個混蛋,難道我因此少賺了幾分錢嗎?大家都說某些人是個紳士,難道他破產的時候很多人伸手拉了他一把嗎?”
陳浮可不想在大晚上的時間裡還和對方研究這種應該歸入社會學之中的問題,他將話里拉回原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