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車簾。
枯樹林立,寒風吹過,冷意立上心頭。冬雨淅淅瀝瀝,在道路兩旁遠近不一,或三或五的人面色蒼然,雙目無神。我們這一行人駛來,他們也只是抬了抬眼,彷彿身遭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的一般。
看著這眼前的情景,我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大唐的繁華,從這些逃難的百姓眼中看不出絲毫。隨著馬車朝前,難民也越來越多,由三五個人聚集在一起到數十個人,幾十個人
“啊——!”素素壓抑不住,輕聲呼了出來。
不知什麼時候,文姬妺喜幾女都湊了過來,依在我身後朝外看著。她們臉上泛著不忍之色,緩緩的,臉都稍微別了開。
突然,前面的馬車停了下來。我大是奇怪,就算有憐憫之心,可眼下如此多的逃難之人,我們如何顧得過來?
“是江姑娘她們坐的那輛。”輕輕的,文姬道。
難道江姑娘真要我驚訝的看了文姬一眼,想了想道:“我們下去看看。”
撐著傘走到近前,江姑娘正一手掀著車簾,神情又驚又喜,望著前方几十人的難民,兩道淚水緩緩而下。
順著她的目光朝逃難的人群中望去。人群中,一個衣裳微有些破爛,滿臉汙漬的女子半坐在地上,雙手下抱著,卻是還有一人伏在她腿上;此刻,這女子的眼神也朝江姑娘這邊看來,與江姑娘同樣的,那女子也是一臉又驚又喜的神色,臉上兩道白印也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留下的。
看了有幾眼,我身邊的文姬突然低聲驚訝道:“這,這不是那季蘭姑娘麼?”
好不容易尋到個小鎮,那女子洗漱乾淨出來,果然是李季蘭,原伏在她腿上的人卻是生了病的薛濤。因為長安收到前方戰敗的訊息,人心惶恐,她們兩人也隨著人群逃難出來,一路上風餐露宿,到得此地,薛濤再也抵受不住,病倒下來,眼看著李季蘭也承受不住,幸好遇上了我們。
聽著李季蘭婉婉述說著逃難的經過,一眾女子又是感嘆又是同情。喝著薑湯,任由那絲絲熱氣蒸騰著將自己面容掩飾,李季蘭始終低垂著臉。
靜靜的看著李季蘭,江姑娘眼中淚光閃動,低聲道:“都該怪我,要不是我將幾位請到長安城也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若是我在離開長安城的時候請先生恐怕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李季蘭輕輕搖著頭,盯著手上的薑湯:“你又如何這樣說?終歸,終歸是命中註定罷了!”
江姑娘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淚,皺了皺眉,彷彿想起了什麼樣,身子一震,道:“濤兒病了,你又落得如此模樣,那盼盼和玄機卻是被安祿山擄了去,這怎麼是命中註定?若非我愛著那份面子讓你們來長安,你們怎麼,怎麼”說著說著,她聲音漸成哭音,末了再也連不成聲來。
李季蘭也被她的話惹得心中傷痛不已,頭又垂下三分,搖了搖:“皇后,你我之情豈是生分?先前要不是你,我們早活不下去了如今,就還奢盼著皇后能將盼盼與玄機從那胡賊手中救出來!”
聽到這一聲“皇后”,江姑娘渾身再一震,神色複雜永珍,隔了好一會才緩緩道:“我便是搭了這條命也要將盼盼與玄機從安賊手中救出,只是”她微微一頓,臉色悽哀,聲音低下,“只是,我再不是皇后了。”
李季蘭猛然抬頭,看著江姑娘半晌,道:“皇后,你怎麼說這樣的話?”
江姑娘悽悽一笑,道:“季蘭,我這話不是推託,而是確實我已經不是皇后了!就連盼盼與玄機被擄的訊息也是偷聽而來的。”
李季蘭震驚的神色緩緩消退,彷彿這一句“不再是皇后”的話將她心中所有希望都打破,她就這樣愣神的盯著眼前那一片光景,再沒有言語。
“李姑娘,你從長安出來時,長安可還有軍隊守備?”將微微有些黯淡的燭光撥亮一點,我問道。
李季蘭搖了搖頭,道:“皇上都逃了出來,長安城哪裡還有人,此刻說是空城也不為過吧。”
連一個守備的人也沒有嗎?能感覺到自己心中的悲哀,與趙雲和項羽對望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失望與憤怒。
“你們這一路上逃難是跟著皇帝的行駕嗎?”等心緒稍微平靜點,我又問道。
“是。”李季蘭點了點頭,“雖然不能跟近了,但皇上有大軍護衛,若不是他們在前面開路,只怕我們也到不了這裡。”
點頭間,我看了看江姑娘。不用我說,江姑娘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接近皇上那是不可能的,先不說江姑娘原本的皇后身份做不做用,就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