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謊……”“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這一定不是真的……”童初雪像是丟了魂一樣喃喃自語,頓了一下,她一下子推開眼前人,拼命往裡面跑過去。她不信,她不信!“童童!”世顯追在她後面。童初雪跑著跑著就紅了眼睛。不可以的,爸爸,不可以這樣的……怎麼可以,她還沒有好好孝敬他,爸爸怎麼能離開她?世顯比她跑的快,他到達門口時,身體一個急轉站在門口,整個人嚴嚴實實攔在那裡,後跑來的童初雪一下子撞進他的懷裡。“別進去,童童,當我求你了。”世顯抓住她的雙臂。童初雪渾身微顫,上牙不斷打著下牙,她一惱,乾脆咬住了下唇,嘴唇都被她咬成了青白色:“世顯,你讓開。”她說著,伸手撥開世顯,吃力的推開眼前的鐵門向裡面走去。房間很空,上面有一張窄床,床上從頭到尾蓋了一張很大的白布,只露出了有些花白的頭髮。她僵在原地,整個人像是被雷擊中了一般,那顆一直吊在嗓子口的心啪的一下摔在地上,支離破碎。卷 世顯,我沒有爸爸了好半天,她才走過去,用了莫大的勇氣,手指顫抖著掀開床上隆起的白布。童搢紳身上穿著拘留所的衣服,兩眼穩穩的闔著,雙手放在身前,安詳的樣子像是在熟睡著。童初雪“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膝行過去,聲音顫抖:“爸,您看看我,我是童童啊,您睜開眼看看我再睡好不好?”“爸您別嚇我,我求您了,您快睜開眼好不好?”她將額頭抵在童搢紳身前,一會兒落淚,一會兒喃喃自語。世顯單膝半跪在地上,手臂環住她的肩膀,強作鎮定:“童童,你別這樣,你清醒點兒,爸已經走了。”“不是這樣的,你不要胡說!”童初雪紅著眼瞪過去:“他只是睡著了,對,只是睡著了……”說到後面,她的聲音越來越輕,“他睡著了,你安靜點兒,不要吵醒他,他會不高興的。”世顯一下子從地上抱起她,想將她抱離這裡。“你放開!不要管我,放開我。”離了地的童初雪拼命掙扎,精心做過的指甲劃在世顯臉上,刮出一道帶著血絲的紅印。“童初雪,你清醒清醒。”世顯將她放在地上,兩隻手用力握住她的肩膀晃了晃:“不要自欺欺人了,人已經走了!”“啪。”聲音響亮,貫徹了整個室內。世顯被她這一下打的偏過頭去,臉上微微泛紅。童初雪低下頭看著她的手指,潔白的手指上沾著一絲血印,她嘴唇顫抖著,步步後退:“騙人,你騙我,你在騙我……”世顯拿指背在臉上蹭了一下,被她指甲劃到的地方破了一道口子,火辣辣的痛著。他朝她一步一步走過去,強硬的將她的腦袋按在懷裡:“想哭就哭吧。”“世顯……”童初雪掙扎了兩下,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沒有爸爸了,世顯,我沒有爸爸了,怎麼辦?”她聲音哀慟。他抬手,輕輕拍在她背上,一下一下,帶著無聲的撫慰。說實話,他無法理解童搢紳這種極端行為,但是他也無法否認童搢紳的這種做法。之前電話中律師也簡單告訴他了,z國刑法實行罪責自負、反對株連的原則,如果被告人死亡的,追究刑事責任就沒有了意義,所以人死後就不再追究刑事責任,並且,在不追究刑事責任的前提下,如果無遺產,則其身負的民事責任也隨之滅亡。童搢紳用了最極端的方式,把他為自己女兒惹來的麻煩一下清盡。……-童搢紳的葬禮辦的極低調,去的只有一些親朋好友。“這是真的嗎?”何繆的聲音哆嗦著,她看著自己女兒,眼睛一下紅了。童初雪恍惚的點了點頭,她的變化特別大,不止臉頰瘦的凹了進去,連精神也不濟了,整天茶不思飯不想,像丟了魂一樣。看到她點頭,何繆一下子靠著牆滑坐在地上,捂著臉嗚嗚痛哭起來。她的頭上多了很多銀髮,那是歲月留下的痕跡。“媽……”童初雪的手指僵在半空,半晌也沒有落下。她想開口安慰媽媽。可是她連自己都安慰不了。卷 不管你在哪兒,都站著別動逃一樣離開了人群聚集的地方,童初雪垂著眼瞼,靜靜坐在一顆枯死的樹幹下。陽光很燦爛,她整個身子沐浴在陽光下,可溫暖的日光並沒有讓她冰冷的身體好受多少,心底空蕩蕩的,連眼淚都流不下來。她就這樣看著眼前樹梢上的小鳥飛起又落下,看著日頭漸漸偏西,看著天色暗下來。她什麼都看,卻唯獨注意不到口袋裡一直震動不停地手機。“嗡——”“嗡——”“嗡——”……手機不知疲乏的響著,不知 乾爹就是用來幹活的那種感覺很奇怪,像是在芳菲正濃,魚躍荷開的夏天,像是在滿山紅葉,橙黃橘綠的秋天,像是在雪花飛揚,銀裝素裹的冬天,更像是在南風輕拂,萬物向榮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