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明智也,勝不能驕,敗不能妥。一旦勝利,馬上就要北伐。一旦失敗,馬上就要求和,都是不正確的認識。”
“對了,你與崔彥進所想的那個計劃呢?”
“兩次大捷,那個計劃更可行了,但如陛下所說,旱情並沒有緩下來,甚至都能耽擱明年夏收,所以臣以為非是執行之時,更沒有通知折家,知道的人多了,就難免會洩露。”
“也罷,你說說妖星吧。”
“陛下,若說妖星,請移駕崇文館。”
“崇文館?”趙匡義好奇地隨宋九去了崇文館。
天也快黑了,不過崇文館還有守值的胥吏。宋九吩咐道:“將歷朝歷代史書搬來,以今為準,往上推,大約七十六年左右,可能會推遲數年,也可能會提前數年,找出相關彗星的記錄。”
這個比較好找,很快一條條記錄找了出來。
雖然彗星很多,彗星記錄也不少,可是哈雷彗星那個與眾不同的長長尾巴,以及漫長的週期,立即能在諸多史料裡辨認出來。
後梁乾化二年四月,七十七年。
不是七十六年,可宋九也說了,能前後有數年的差距,於是胥吏驚奇地又繼續向前翻找著史書。唐朝文帝開成二年,七十五年。肅宗乾元三年,七十七年。光宅元年,七十六年。隋朝大業三年,七十七年。北魏永安三年,七十七年。劉宋元嘉二年,七十九年。晉寧康二年,七十七年。晉元康五年,七十九年。漢建安二十三年,七十七年。漢永和六年,七十七年。漢永平八年,七十五年。漢元延元年,七十八年,漢始元二年,七十五年,漢後元二年,七十五年……
有的辰光不好,但有的是國泰民安的好時光,甚至也包括漢文帝這樣千古明君在位的時候。
這一回輪到趙匡義茫然。
本來宋九是不想說的,天大地大,錯也,是皇帝最大。
有一個天譴的啥,多少對君主會起警戒作用。
聽到司天臺官員建議北伐滅契丹,他想法產生了改變。
那怕稍有作為的皇帝,如趙匡義之流,沒有所謂的天譴,治理國家時也會小心翼翼。但遇到了宋徽宗的主,就是有了天譴,也未必會在乎,相反的為了拜神仙,反而會讓百姓更痛苦。
並且他還看到一個不好的徵兆,趙匡胤皇位來得不正,心虛,趙匡義皇位來得更不正,心更虛,因此對神仙格外看重,這些年國家的,私人的,建了無數寺觀,出家為僧尼道士的百姓不知凡幾。老釋鼓勵百姓向善,利於國家穩定,宋九同樣看重,然而這樣下去,太過火了。
正是這種想法,宋九索性將妖星真相揭曉。
“這是為什麼?”
“臣猜測它可能是一個不規則的小行星體,因此它圍繞著太陽運轉,軌道離太陽的距離也極不相等,偏心率很大。故離大地近的時候我們就看到它來到,若離得遠,反射的太陽光微弱,我們就看不到它了。而且因為它沒有大地大,引力也很弱,大約上面沒有空氣,所以在轉行時會受到其他一些不標準小天體影響,於是執行時間會產生數年的誤差。當然,這是臣的一種猜想。但不管臣猜測是對錯與否,或者它是兇星吉星與否,或者有無它出現。陛下治理國家都要小心翼翼,兢兢業業。想治一個和睦之家都很難,況且這麼大的國度。”
然而趙匡義受此衝擊,根本就沒有注意宋九後面的進諫,又問了一句:“那麼可有佛祖存在?”
“有沒有佛祖,臣真的不知道。可能會有,可能會沒有。臣的態度也如同夫子的態度。敬而遠之。但就是有,臣相信心懷慈悲的佛祖想讓陛下做的事,是強大國家。造福百姓,使百姓安居樂業,這才是最大的善功,而不是用民脂民膏廣建寺觀樓塔……”
然而趙匡義經常說的三教。道儒釋。其實歸根結底,還是他心中的不自信,試圖用儒士與宗教詮釋他皇位的合法性。
宋九說了未必有用,沒用的他就不會多說。
因此又說道:“不過陛下剛才說了那個計劃,臣倒是想到了河東。河東潘楊二人都老了,因此臣以為當派兩員重將前去河東,逐步載培,以圖將來。況且那計劃。離不開河東。”
“誰人?”
“尹繼倫與楊嗣。”
宋九提出這兩個人有特殊背景的,楊信裝了無數年的啞巴。老成到這種地步,這為楊嗣鋪下了一條好路子,尹繼倫多少與趙匡義沾了一些親戚關係。
所以河北湧現出許多能打的將領,宋九隻推薦這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