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還是有能力的。
郭守文去了前方。
他沒有偷工減料,全部用埽填堤。
想要牢固的堤壩,最好是石頭水泥壩,現在水泥出來了,可成本太高。還有史上後來發明的魚鱗塘,這個也讓宋九提前弄出來,它代價同樣不菲。另外就是錢氏在錢塘江推出的籠石法,這個成本也不低。還有便宜的方法,最便宜的就是硬是用泥土填,這個只要人力成本。要麼後世都常見的用沙包加固堤壩。
但在宋朝想要質量好,最常見的便是這種埽。
先用大量編織蘆葦繩和超大超長的竹索,蘆葦繩用來捆綁加固“埽”,充當編織袋的作用;竹索用來貫穿“埽”,充當纖繩,以便人力將“埽”拽拉牽引到指定區域。
再於寬廣平坦的地上密佈蘆葦繩,接著在繩上鋪一層厚樹枝與厚蘆葦,再在蘆葦上倒泥土以及碎石塊,接下來按照這個製作次序反覆操作,待填充物外形高約十米、長約數十米時,最後用蘆葦繩緊緊捆紮,用來堵河的“埽”就這樣完成了。
實際它的原理與籠石法、魚鱗塘、水泥壩是一個性質,就是用這些繩索將整個河堤變成一個整體,增加其牢固。
郭守文沒偷工減料,十萬呆在京城的大軍也不敢偷懶,場面很壯觀。
到處是黑壓壓的兵士,將一個個“埽”拖到決口邊緣,栓在巨樁上,然後投河堵決。
可是這一年雨水特別厲害,河水始終如奔馬一般洶湧而來。
無論投入多少勞力,還是投入多少石頭與大“埽”,皆眨眼之間被河水衝得無蹤無影。
不但如此,陝西,河北多處地區同樣受到澇災。
而郭守文從五月折騰到九月,這個決口還沒有填上,無論他如何折騰,河水依然向東直入淮河,導致廣大的災區春秋兩季顆粒無收。
不能說趙匡義做錯了,若是水勢能在中途稍小一點,讓郭守文堵上,將災害降低,花費這個代價就是值得的,沒有堵上,那就是一個笑話。
當然,更不能以成敗論英雄,至少趙匡義想做為,也想不擾民,用心肯定是好的。
郭守文在滑州無功,都不敢回京城。
趙匡義也不怪他,痛定思痛,這樣臨時抱佛腳肯定不是辦法,既然今年無輒了,就不讓它下回再發生吧。
因此就想到了古代的一個辦法。遙堤。
何謂遙堤,就是距離河堤兩三里開外,再築一道大堤,若是汛期兇猛,就可以開啟陡門,將水放於這個緩衝區蓄洪洩洪,而且第一道河堤若是破掉,它可以做為第二道大堤拱衛後方。
趙匡義便派兩批官員出發,柴成務與葛彥恭順著黃河北岸,趙孚與郭載緣順著黃河南岸。西自河陽。東到大海,察看古代遙堤情況。
不久趙孚便上書,是有遙堤,是那一朝建的趙孚也不知道了。但所剩百不過一二。現在重修會面臨許多困難。首先不知得用多少錢帛與人力,工程量太大了。其次遙堤與河堤之間的灘地肥沃,以此為生的農戶特別密集。一旦灘地用作防洪區,將有多少民戶面臨遷徙,他們遷到何處,如何謀生,國家將損失多少稅賦?
因此建遙堤不是辦法,想要解決,只有分水,南北岸仿佼汴水,各開一個陡門,北入王莽河(山東寧津胡蘇河)以通於海,南入靈河以通於淮。
甚至也說了宋九所說的若是分水,會使在水勢平緩時更為平緩,導致泥沙沉澱更快的弊端,那就是用陡門調節,仿照朝廷依宋九的提議,於汴黃交界處再置一蓄沙湖之舉,水勢小的時候關閉陡門,水勢大的時候從蓄沙湖洩水於擴疏後的王莽河與靈河,使河水迅速進入大海。同時還能通舟運,灌溉農田。
不管這個提議對不對,可是讓趙普尷尬了。
不是分水那麼簡單。
想要分水,必須擴灘王莽河與靈河,特別是靈河那一段,還要浚通濟水,以及從梁山泊通向彭城六七百里長的桓溝水。
錢呢?
本來可能此事也就不了了之,趙匡義還是將所有重臣喊到政事堂,看著大家,特別是狠狠地盯著趙普,最後盯著宋九說道:“修防決塞,蓋不獲己,而秋霖薦降,役民滋苦,難道是朕寡德?”
宋九有些暈。
這個黃河越往後越難治了。記得前世一個帖子,說南宋能屹立,還虧得黃河,正是黃河多次氾濫,將金國害苦了,沒能力一鼓作氣將南宋拿下。這肯定不通,金國崛起時什麼樣的家底子?最少比那時候強吧。不過也說明了北宋以後的黃河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