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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從來不知道,生孩子竟然是那麼久的煎熬。

要在鬼門關前煎熬兩日啊……

可到底,是熬過來了,她撐過來了,生下了她與襲朗的孩子。

襲朗,他擔心壞了吧?他只能在外等著,怕是比她還不好過。

是那樣的人,心緒低落的時候,不與人說話,只是獨自靜立,誰都不理。

現在呢,他高不高興?

香芷旋醒來的時候,心頭縈繞著這些思緒。

有驚無險。孩子落地之後,她身體大量出血,人因為累極完全處於半昏迷狀態。

可是還好,不是嚴重的血崩,恍惚間由人勸著服了一劑猛藥。

哄她服藥的是他,雖然那時累得連眼瞼都抬不起來,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可她知道是他。

他的氣息,是她無論何時都能認出他的標識。

血該是止住了——自然是止住了,沒有那種力氣、生命力緩緩消失、流淌出去的感覺了。

香芷旋眨了眨眼,目光有了焦點,視線來回梭巡。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室內點了燈火。

燈罩是她特意選的,用的顏色是淡粉色,燈光映出來,分外柔和。

鼻端充盈的是清淺的花香,不再有昏睡過去之前的血腥氣。

又斂目看看錦被、衣物,都已換過了,身體沒了汗水的黏膩感,清清爽爽的。

如果不是腹部依然作痛,這樣醒來實在是一樁美事。

室內好安靜。

孩子呢?襲朗呢?

她側轉視線,看到了襲朗。

他坐在窗下的椅子上,藉著茶几上的宮燈光線,在看一個藥方。

應該是藥方,茶几上還有一副藥。

這樣看起來,她是需要服藥調理一段時日了。

他面色有點兒蒼白,下巴上冒出了胡茬。也累壞了吧?起碼兩夜都不眠不休。

她喚他,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這才意識到喉嚨乾渴得厲害。

襲朗感受到了她的視線,抬眼看過來。

香芷旋唇角翹了起來。

襲朗放下手裡的方子,快步到了她身側,給她倒了杯溫水,坐到床畔,將她摟在臂彎,讓她就著自己的手喝了小半杯水。

她清了清喉嚨,“孩子呢?孩子好麼?”

襲朗將水杯放到床前的杌凳上,用下巴點了點她身側,“孩子很好,正睡著。”語聲溫柔之至。

香芷旋循著他視線看過去,這才看到嬰兒的襁褓就在自己身側,只是被放在了有些偏下的位置。

襲朗拿來兩個大迎枕給她墊在身後,讓她半倚著床頭,又將孩子抱給她看,“看看我們的寒哥兒。”

香芷旋近乎急切地看著寒哥兒。

那麼小的一個人,此刻正閉目酣睡著,小臉兒白皙,頭髮很濃密。輪廓麼,她看不出像誰。

“兩位媽媽說過,孩子生下來之後,膚色紅彤彤的好,等以後會越長越白。”她抬起痠軟的手,輕輕地碰了碰寒哥兒的小臉兒。

襲朗笑道:“一個孩子一個樣,怎麼會千篇一律。他不管隨誰,都該是生得白淨。”

“萬一膚色誰都不隨呢?照兩位媽媽那個說法,他豈不是要越長越黑?”她是正經擔心著。

“胡說。”襲朗輕輕笑著,指腹輕輕碰了碰寒哥兒的小臉兒,“你娘一醒來就挑剔,這可怎麼辦?”

香芷旋這才抬眼看了看他的神色。

是能將人溺斃的溫柔眼神,唇畔延逸而出的笑容勝過三月春風。

她的手轉而輕輕握了握他的手,“襲朗。”

“嗯?”他笑著看向她。

“我們是做爹孃的人了呢。”語氣裡透著欣慰,和一點點驕傲。

“是啊。”襲朗將寒哥兒放在她靠向床裡側的枕畔,“等你有力氣了再抱孩子。”

“嗯。”香芷旋開始關心實際的問題,“奶孃選好了沒有?”

“選好了。寒哥兒剛剛才吃過奶。你也吃點兒東西,好麼?”襲朗的手落在她臉頰,看著她的眼神,極是疼惜。

“嗯。”她點頭。

襲朗親自去了門外吩咐,片刻後,含笑、薔薇兩個進來,將黑漆小几放在床上,擺上四色小菜,一碗花膠排骨湯。出門之前,俱是擔憂地看著臉色分外蒼白的香芷旋。

香芷旋知道她們擔心自己,安撫地笑了笑,“我沒事了,放心。”

兩個丫鬟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