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牛車上趕車的漢子生得相貌魁梧,體格健壯,聲震樹雪。
吳柱子聽了這話,麵皮都在發黃,氣得一陣手抖身顫,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直說什麼吳老三多管閒事。
“你當真是反了天了,還敢罵老子,你那小身板子捱得上老子一拳嗎?”漢子牛眼一睜,他立時消聲斂氣。
看吳柱子那窩囊樣兒,旁人也失了爭辯的興致,至此各自坐上車分道揚鑣。
周慈青兩人也是碰了巧,趕牛這漢子恰好要去城裡頭給母舅家送一批貨,在村口就聽了個全程,二話不說就過來搭乘他二人。
“這吳柱子也真是可恨,自私自利還存著這種咒人的心思,若非是我忙著送貨,定要噴他個狗血淋頭!這錢你們也不用給我了,方才那六隻眼盯著,怕壞了規矩才說收錢,既是順路,還拿什麼錢財。”
那漢子眼睛形似銅鈴,更兼炯炯有神,且說話行事都有俠義之風。
吳長庚只悶聲說:“要給的。”
周慈青笑道:“多謝大哥了,我知道你這是好意給我們方便,但我們本就因大哥解了圍,心中感激不盡,正惶恐不知如何答謝。若真是再免了錢財,當真是叫我和吳大哥羞愧難當。”
這漢子也是吳家村一農家出身,聽他講話卻通體舒暢,當即朗笑一聲:“你真是好會說話的人,我聽說長庚從樹林子裡撿了一個人,本就好奇,沒想到還是這般人物,待人接事都像是哪家金尊玉貴的公子了。”
周慈青在心裡納悶,吳長庚在外頭不過撿了個人,此事竟叫全村人都知曉了,這不脛而走的速度真是非同小可啊。
“大哥倒是過譽了。”
漢子又說:“既是長庚的朋友,便喚我一聲三哥吧,論理也是該這般喚的。”
周慈青詫異地瞧了吳長庚一眼,只見他點了點頭。
吳三哥便道:“看他作甚,他就是個沒嘴的葫蘆,旁人問他他不答,旁人喊他他不應,哪能不嚇著人呢。”
周慈青尋思著這和他平日裡相處的吳長庚倒不大相同啊。
他和吳三哥聊得熱火朝天,嫩紅的嘴巴張張合合能說會道,吳長庚摸了摸他的手,冰涼,就給揣懷裡了。
吳三哥也不曾往後看。
周慈青也喚過吳長庚一同來說,只得到一兩個字的回應,他見到他閉目養神後,也就閉嘴不言了。
路上就只剩下牛慢吞吞地趕著,還有馬車滾過雪地的聲音。
路邊的樹林子都覆上了雪,周慈青也沒什麼心思看,車也逐漸駛向了官道。
同影視劇中巍峨莊嚴,高大古樸的城牆不同,小縣城的城牆不算太高,約摸只有五六米,是由巨大的青石壘砌而成,牆體颳了灰漿,縫隙裡生出些青苔。
拱門旁站著兩個士兵,進城的人不算多。
平民百姓只需要搜查兩下,並不需要路引和繳納程序的費用,達官貴人的車馬更是見之直接放行。
周慈青兩眼一瞪,忽地想起來,自己是身穿,這在古代叫什麼?黑戶!
這可如何是好?他抓耳撓腮的,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
吳長庚在一旁睜了眼,問:“怎的了?”
吳三哥也回了頭瞧他。
周慈青忙擺手:“我就是在打量著進城之後要做些什麼。”
吳長庚就不作聲了。
吳三哥倒是說:“看這日頭還早,你們要多久回去?先定個時辰吧,回頭也好找。”
周慈青眼瞧著吳長庚,玉白的臉蛋兒俏生生的,透亮乾淨的眼睛也跟水洗過似的,就這般盯著。
吳長庚說:“你來定。”
周慈青便問吳三哥:“三哥,你要多久回村呢?”
“我要在縣城裡吃過午飯了才回,午時後都可動身。”
周慈青道:“申時四刻在城門匯合,如何?”
吳三哥自然應好,最後乘牛車的錢也還是不叫他們給,他說:“我本是義氣行為,說不要錢便不要錢,遑論你們進城治病又要花錢,若是我還拿你們的救命錢,這算什麼?”
周慈青無奈,只好再三道謝。
他同吳長庚說:“我們這可算是否極泰來,碰上了陰險小人,就會有仗義執言的好人相助。”
吳長庚略一頷首,也算應個聲兒了。
周慈青的視線已經飄到了縣城上,和唐代宛如棋局一般規整的坊市街道不同,此地的縣城沿河設市,臨街開鋪,官商民混居,處處都是繁華熱鬧的商業街,擁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