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搓了搓兩掌,哂笑:“來日方長。”
吳家村不過一個小村落,村中人上上下下加起來不過幾十戶,百餘人。規模自是不大,不過三兩日,周慈青就將此地的地皮子給踩熟了。
旁人也將他那張俏麗的臉蛋給看熟了,村中哪戶人家不曉得他是吳長庚大冬日撿回來的那人,只是未曾想,生得竟這般好看,活像是那什麼神仙公子似的。
說句大不敬的話,便是連他們村中最有錢的蘇員外家蘇公子,也是比不過這位的。
這日周慈青走到那村東口的大榕樹下,就見些閒漢老婦正端著手中的碗,吃的時候還在嘰嘰咕咕地講話,旁邊坐那躺椅的老漢們則在啪嗒啪嗒地抽著旱菸。
男子多著粗布短褐,顏色灰暗,質地粗糙,腰間束以粗麻之帶。女子身穿深色的衣裙,裙襬及袖口常見補丁,然縫補得整齊細密,可見其勤快麻利。
這不就巧了麼。
周慈青雙眸頓時一亮,便迎了過去。
這些人打遠就望見了他,直待走得近了,才將周慈青的全貌落入眼中,不免又是一陣咂舌驚歎,目瞪口呆。
若不是早前便聽說了這是個小郎君,恐怕不少人會將那張俊俏的臉蛋認作美嬌娘!
周慈青站定後,便朝著他們叉手作揖,面上不見半分驕矜鄙夷之色,且端正有禮至極。
“慈青在此向諸位鄉親父老問聲好,此前慈青一直在病榻中纏綿,好容易病去了,卻不曾找到機會看望看望大家,倒是失了幾分禮數。近日慈青待在吳家村,發覺此地水木清華,林籟泉韻,宛如世外桃源。又見鄉里人淳樸無邪,真誠待人,可謂古道熱腸,真真算是鍾靈毓秀之地。慈青能來此地,可以說是此生之幸。日後在這村裡住著,要多多同鄉親父老打交道,慈青也放心了。”
他雙眸清亮真誠,唇角含笑,口中之話也是發自內心,任是誰聽見了都不免觸動,遑論是鄉里人家。
鄉人們聽了他的話,竟是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起來,七嘴八舌的,倒是讓周慈青一時懵在原地,只聽得全是些讚美他的說辭。
“小公子,你莫不是哪家的富貴公子哥兒,想來嚐嚐這鄉間生活的什麼甜的蛋滋味?”
先聲奪人,高亢嘹亮,這一嗓倒是將其他人都給蓋了過去,眾人一靜。
周慈青抬眸看去,竟是個穿著灰色衣裙的大娘。那“甜的蛋”,他琢磨了半會兒,才恍然大悟:定是恬淡一詞。
他忙忙地道:“非也,哪有什麼公子哥呢,慈青不過是家道中落的可憐人。之後又在回鄉路途上遇險,碰上那兇惡猛獸,僥倖碰見了長庚兄救下,幸能撿回一條性命呢。想來也是,只有吳家村這般山靈水秀,人人質樸善良之地,才能養出似長庚兄這般良善之人呢!”
這話直誇得這群人樂得牙不見眼,村中粗人大都木訥寡言,就是有那心直口快的,卻沒他這般能說善道。
雖說還在心底納悶那長庚小子平日裡瞧著凶神惡煞,活似惡鬼的模樣,真就那般好心,不過不妨礙他們為周慈青的誇讚心中暢快。
“小兄臺真是好會說話,瞧你這一口利牙,說不得就有重整旗鼓的機會,不日後恐怕就要富貴咧。”在躺椅上的老漢砸吧了一嘴的旱菸,笑著說。
“那就多謝阿伯吉言了。”
周慈青剛融入這村頭大小訊息流通之處,初時村裡鄉親見他似讀書人,舉止有度,待人客氣,講話還有些拘謹,不敢說些腌臢的話來汙他的耳朵。
後覺他並非那等迂腐之人,竟也能說上些俚語趣言,還同他們講了不少行商之時碰見的詭聞異事,頗為不拘小節,方才洩了不少村裡的隱秘。
“村南吳愣子一家已經回來了,我昨兒個瞧的一清二楚呢,他們一家現在門都不大出呢。”
“倒是好笑得緊,此前他們家要搬出去那鼻孔朝天的架勢,我還以為他們一家要發達了呢,結果還不是跟那夾了尾巴的狗似的——喝了幾碗黃湯,那就開始認不清自己啦?”
“誰叫他要去京都做交引這門生意,當初吹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當初好幾個人心動呢,幸好他們都沒去。現在政府一紙政令下來,最後吳愣子還不是破產了,苦不堪言啊!如今一家子老小都灰溜溜地跑回來,從此以後那可不是有打不完的工來賠虧損的錢。”
周慈青暗道:想來這就是打得經濟學和交易時間差的主意了,果真是當某個行業開始虧本了,某些人就藉助點兒“小道訊息”開始狂吹這個行業,讓不懂的人來接盤了,苦的就是當初被利益矇蔽了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