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鍾亮再恨恨地,罵我,用力抱我。
你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獸說。
可以嗎?他問她。
她看了他一會,問:以後可以一直幫我扛煤氣罐嗎?
可以。
不收保護費了?
不收。
那好啊。她眉開眼笑。
獸決定不再收保護費,收拾了一包小小的行李,住到了乾貨店裡,在鋪後面有一個小房間,然後是天井,然後是廚房,他們用下午扛來的煤氣罐燒火做飯然後坐在天井裡吃上了晚飯,姑娘說:你們這些獸常常和人類在一起嗎?
獸沉思了一會,他說,好像沒有。
那你為什麼和我在一起了,姑娘問。
因為,獸想了一會,說,因為你笑起來特別可愛。
姑娘笑了,她剛剛想忍住不笑,但卻還是笑了出來,她一邊笑,一邊說,你騙我。
獸說,真的。
真的。即使過去了很久,姑娘和別的人都失去了那頭英年獸的訊息,她也毫不懷疑他曾經愛過她,毫無來由,沒有邏輯,在第一眼裡,就那樣,他愛上了她,沒有等到三年一度下個月就要召開的英年獸聯誼大會,沒有等到獸族中等待著他的那頭雌獸:她一定戴著巨大的假髮,擋住了所有的太陽……就那樣,脫軌地,他愛上了她。
她是那樣一個可愛的姑娘,一天到晚地發呆,問題特別多,她問他:你為什麼留著這麼長的頭髮?
沒有為什麼,獸說。很多事情只是一種習慣,就像獸族中可憐的雌獸們都剃著寸頭,
戴著滑稚的假髮。這件事情就像我突然愛上了你一樣,沒有為什麼。他補充。
姑娘紅著臉吃了一口飯,罵他油嘴滑舌!然後給他夾了一塊紅燒肉。
下個月就能剪掉了,獸說。
那麼下個月,你就不愛我了?姑娘反問。
雄獸長嘆口氣,敲了敲姑娘的腦袋,都想些什麼呀,你。
英年獸的雄獸為什麼要留長髮啊?鍾亮問。只知道雄獸在成年禮時可以剪掉頭髮,然後便在獸族安排下同雌獸交配……
他疑惑地看著我,說:你留這麼長的頭髮,是因為怕嫁不出去嗎?
我直接把杯子給他丟過去。
他接過杯子,不知悔改,繼續說:這麼說,難怪老師一直很喜歡剪頭髮啊,一個頭,刺蝟似的……
這次他終於沒接到碗,慘叫一聲跳起來,瞪著我撒嬌:師姐,你也太偏心了,就說了老師一句,你至於嗎?
我是阻止你毫無邏輯的無中生有。我說,一點學術精神也沒有,跟著老師這麼久了。
你有嗎?鍾亮不愧我師弟,立刻反唇相譏:一樣吊兒郎當,誰知道你為什麼值得老師懷念那麼久。
他懷念我嗎?我來不及掩飾,衝口而出。
是啊,鍾亮毫無知覺,繼續八卦,每天都和我念叨你呢,我拿一個杯子,他說:那個杯子是你師姐以前最喜歡的……弄得整個實驗室像你老人家的紀念館!愣了愣,他終於發現勢頭不對,於是繼續說:就像老爸懷念出嫁的女兒!——真是足夠生硬了。
但我卻依然臉色蒼白,問他,你覺得他對我,像父親嗎?像嗎?那個,笑著,拍我臉頰,說,你是這個世界上最讓我頭疼的女人!那個男人,是嗎?
鍾亮再遲鈍也發現我神情不對,在實驗室泡了幾年,捕風捉影,傻子也能聽到些傳聞,連忙假幽默道:對啊,他是皇上嘛,我啊,就是皇上託孤來照顧你這個刁蠻公主的老臣。
老臣?我迅速收斂情緒,諷刺他,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孩兒,當我駙馬還嫌嫩!
鍾亮大怒,想必傷及男性自尊:你這死女人,翻臉快比翻書,剛剛還哭呢,現在居然說我小!小?我只比你小七個月零三天!
鬥嘴鬥在興頭上,我無暇為他居然知道我生日驚訝,衝口而出就是氣他的話:對哦,我忘記了你不像我是天才少女,又肯定留過級。
噴火小恐龍鍾亮終於使出必殺技,狂怒道:你再說,再說我把今天寫的內容通通刪掉!
死穴。還能說什麼,鍾亮先生大人大量英明果斷萬壽無疆。更恐怖的是被拖稿兩個星期的市報編輯大人說:你再不交稿,我斷你水電!——於是才有了負傷口述小說的這一幕。
那頭英年獸還是去開聯誼會了,頭一夭晚上,睡覺之前,他接到電話,通知了他明天開會的地點時間,他說好,然後,掛了電話。
姑娘在被窩裡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