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岑春渲的話不能完全說動自己,因為吳紹霆這個人物是不容忽視的狠角。
他當初企圖拉攏吳紹霆,又或者扶持吳紹霆與南方諸省軍閥內鬥,可是徐樹錚南下到廣州看破了吳紹霆的野心,吳紹霆幾個月之內統一廣東全省,甚至連陸榮廷都不及其一二,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
這次就算北洋軍在廣東境內吃虧,可是吳紹霆顯然也不好過。岑春渲北上是為了給吳紹霆求一條後路,表面上吳紹霆可以歸附中央政府,但這個弱肉強食的年代,有實力就有話語權,一旦廣東緩過勁來,誰知道會不會再起叛亂?
岑春渲見袁世凱不說話,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大總統好好考慮一下吧。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打有打的說法,不打有不打的說法,關鍵取決於大總統當務之急要處理的物件。大選已經進入準備階段,大總統可別以為正式大總統的位置那麼容易,如今再也不是一家的天下,下面很多人可都在虎視眈眈呢。”
袁世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先前強硬的態度漸漸消失,他用若有所思的口吻說道:“別以為改變我的決定很容易,戰爭都打到這個份上了,想象看都讓人不甘心。”
岑春渲一點也不著急,笑道:“決策權仍然在大總統手上,還請大總統仔細斟酌。”
第369章,醞釀聲勢
岑春渲早就料到袁世凱不會輕易做出決定,畢竟袁世凱自己說的也有道理,戰爭都打到這個份上了,現在停手未免會有不甘心。不過對於他而言,既然自己能夠說動袁世凱的心,這已經是一次不小的進展。
袁世凱動心,表示他對自己的決定也產生了懷疑和猶豫。
岑春渲接下來要做的,不是引導袁世凱去做出停戰的決策,他很瞭解袁世凱獨斷專行的性格,對於一個老謀深算的政客來說,更重要的還是要從各個方面逼迫其接受一個改變。早上從總統辦公室出來之後,他趁著時間尚早,又去了一趟角賓樓喝茶。
中飯時他沒有回到招待所用餐,僅僅是在茶樓簡單的吃了一點。
下午時北京又下了一場小雪,為前幾天積累下來的雪地更添幾分穩固。
岑春渲讓茶樓的夥計替自己僱了一輛馬車,冒著小雪動身前往京師大學堂。昨天他已經安排一名隨員提前去通知京師大學堂的校長嚴復,遞了名片留下約期,今日正是相約之後的正式拜訪。
嚴復(1854。1。8—1921。10。27)原名宗光,字又陵,後改名復,字幾道,漢族,福建侯官人,是清末很有影響的資產階級啟蒙思想家,翻譯家和教育家,是中國近代史上向西方國家尋找真理的“先進的中國人”之一。
如果岑春渲在上海寓居的這段時間沒有受到國民黨人的遊說,他也不會選擇南下到廣州發展,更不會打破自己既往的原則,選擇站在共和民主的立場上。或許他會跟嚴復一樣,做一個文化界的閒人,對前清依然保留著幾分愚忠的念念不捨。
嚴復不是前清的遺老,他還遠遠沒有到達這種心境。但是他是滿清教育體制之下完整培養出來的人物,從骨子裡都牽掛著清朝的文化韻味。到了民國中葉時,他還曾以自己能寫得一手八股文而沾沾自喜。
岑春渲與嚴復在京師大學堂喝茶聊天整整一下午。嚴復是認識岑春渲,就算不認識他也聽說過岑春渲的名聲,到底兩人還是有共同之處,再加上名士之間的默契,這一下午都顯得很愉快。岑春渲只是儘量把自己此番北上的目的轉告給嚴復,不過並沒有直接讓對方從中幫忙,只是請其對南北局勢發表一下個人意見。
嚴復沒有想那麼多,他只當岑春渲認為自己是學術界的權威,所以想聽聽學術界對廣東戰爭的意見,於是毫不掩飾的談了談自己的看法。
“復不過是喧世中一愚夫,承先師之教誨,所以只求將一身所見所學,不折不扣的傳授給下一代的年輕人。若有幸得到下一代的認可,復的學問再傳三傳,如此方才是畢生的追求。然今日雲階到訪,恰好提到國內最引矚目的大事件,復之前也曾有深思熟慮,竊以為廣東之戰事南北雙方各持一詞,實則是各有一錯。”嚴復修養極好,說起話來不疾不徐,不怒不威,儼然是一副大師似的作風。
“哦?還請教南方各自錯在何處?”岑春渲認真的問道。他的年齡比嚴復要小七歲,這個年齡差距讓他不得不仰視嚴復。
“南北開戰所持口實,無非是廣東吳將軍提出廣東獨立,遵照孫逸仙革命之意圖,反對袁大總統法統之實際,而袁大總統則順理成章要平復南方反叛武力。看上去吳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