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朝四下觀望風聲之時,卻忽聽身後響起一個聲音;這聲音響亮中帶著幽沉,正如從鐵甕悶罐中傳來:
“這位魔兄,其實赤虎山神說得也沒錯。”
“呃?”
“須知這天道之理,本來就如一體之兩面。常人皆說順天為道,豈不知正如陰陽二儀,順天為道,那逆天、滅天,亦為天地正道。”
聽得這話一下子切中肯綮,醒言急忙回身望去——原來在自己身後,正站著一位身形高大的老者,一身寬大黑袍,上繡銀色雲雷之紋。看他臉上,雖然雙眸晶潤有光,但臉色猶如淡金箔紙,雖然嘴型猶動,但淡金面頰卻絲毫不動。除了這處特異之外,這老者乍一看好像是滿頭紅髮,但若仔細觀瞧,便會發現這些火紅頭髮本來便是熊熊燃燒的火焰。
等這位火發黑袍的老者到來,醒言驚訝的發現,眼前這幾個原本大大咧咧的魔怪,竟不約而同的臉現恭敬神色。原本叉著腰氣勢凌人的虎頭神怪,現在一下子低垂兩手,滿臉敬畏之情。
“這老頭是何人?”
看到這情形,醒言心下暗自驚奇。
只不過雖然面前老者似乎來頭不小,但他此時也毫不畏懼,仍是不卑不亢的重述了一下自己的觀點,說是這世間的生靈,只有順天應時才能更長久的生存下去;也只有順天修行,才可能達到魔道力量的終極。
見得醒言抗聲辯解時氣度從容,那金面老者不僅不惱怒,反而還暗暗驚奇。略思索一下,他便仍是不動聲色的說道:
“小兄弟似乎不相信混沌逆天之力可以讓我們魔技強大?那我們不妨來試上一試。”
說完這話,這老者朝那赤色皮毛的虎頭山神努了努嘴,說道:
“請借赤虎老弟開山鉉斧一用。”
聽黑袍老者這話說完,醒言詫異的發現,身前那個赤虎山神忽然面如土色,魁偉的身形都似立馬矮了半截。正奇怪時,醒言便看到這一臉晦氣的神怪,下意識的想去拔出腰間斧頭呈上,但遲疑了一下,還是鼓足勇氣跟這黑袍老頭低聲求道:
“長老在上,其實小神這小小鐵斧,實是個不祥之物……每次拔出,它都要飲血三鬥,否則便不吉利……”
聽他這麼一說,醒言才注意他那巨碩腰圍間,獅蠻帶上插著的那把大斧,幽暗斧面上血光隱隱,顯見是百匯殺氣,嗜血無數。正待細細觀瞧,卻聽旁邊那黑袍長老一聲大笑:
“此易行!”
話音未落,便見赤虎腰間緊緊插住的開山斧倏然飛出,帶著詭異的嘯音直朝赤色雲空中飛去。須臾之後,還在那斧頭主人一臉茫然之時,這把魔斧便又重新飛回,“唰”一聲恰好握入黑袍長老手中。等這時再看,醒言發現斧頭那原本黝黑的斧面上,已經浸滿了鮮紅的血水,正滴滴答答往下流個不住。
見醒言看著神色不解,那黑袍長老便解釋道:
“此是人木林中血。這些草木,已接近修成血肉人身。”
聽得此言,再看那鮮血淋漓,醒言心中悸然,頗為不忍。
這時候,外面漸漸圍來許多魔怪觀看。在大家熱切目光中,那黑袍長老也不顧那虎頭山神心疼得虎鬚直抖,便嘿然一聲,握斧的左手中立即騰空飛出一些瑣碎火星。這些細微的火星一出現,醒言立時感覺得這腳下站立的石場驀然顫動起來。
“難道它們之間有關聯?”
看著那些有如流螢的星火,醒言心中暗暗驚奇。正轉念時,便見那黑袍老者對自己微微一笑,說道:
“請看好,這就是混沌火亂之力!”
話音剛落,眾人便覺得眼前一花,只覺得整個魔壇雲空一陣紛亂,然後瞬間眼前景物便又恢復清明。等這些靈力心志都很強大的魔怪回過神來,才發現長老手中那把著名的嗜血魔兵,已銷熔成一團毫無生機的鐵快。
見到這樣情景,圍觀魔眾盡皆心驚。因為他們都有耳聞,赤虎山神那把開山鉉斧,其中寄生的魔靈特別強大;如非有消弭九幽玄冥的亂魔之力,決不可能在瞬間就抹去這嗜血魔靈的所有生機。在眾人嗡嗡驚歎之時,那心愛兵器被毀的倒黴山神,卻是滿臉沮喪,如喪考妣。
當然醒言並不知這許多內情。見這黑袍長老談笑間斬取人木之血,片刻之後又毀去別人寶貝兵器,他心中便忽然升起些憤然之意。又想起這虎頭魔怪的無妄之災是因自己而起,醒言便分外歉然。
看了看那黑袍長老,仍託著那鐵塊微笑看著自己,似是等著自己認輸;見此情形,他想了想,便按捺住心中不忿,也是一臉微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