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的火炎之氣撲面而來,直迫得人喘不過氣來。立時,便有幾位軍漢身上衣甲,先是冒起幾縷青煙,然後便“呼”一聲騰起火苗來。
一直身處火場之中的南海郡人眾,最擔心的事兒終於發生了:
自己衣甲上的避火符,就快要失效了!
對官兵而言,戰局已到最危險的關頭。
就在鮑楚雄等人快要絕望、大風寨匪徒摩拳擦掌之時,忽聽得那半空雲天裡,似乎正飄來一陣樂曲之聲。
這縷只是隱約傳來的樂音,聽來卻是如此清泠縹緲,淡乎如深淵之靜,泛乎若不繫之舟,讓這些正陷於酷炎火氣的郡兵,似嗅到一絲久違的清冷水氣。
“這、這是誰在這火雲山中吹笛?……莫不是那位上清宮的少年?”
“唉,現在甭說這樣的小曲,即使用那龍鍾鼉鼓,也無法挽回眼前的敗局!”
聞得這縷笛音,林旭鮑楚雄等人都是一臉苦笑。不過,那些郡兵聽了這虛渺飄來的笛聲,精神倒是振奮了不少,又重整旗鼓,奮力擋殺起來。
只是,漸漸的,這戰場內外人眾,忽發覺隨著那笛聲飄颻,四周的天地正變得有些異樣起來:
現在那天頂的彤雲,已在不知不覺中暗換了顏色,由明火一樣的亮紅,逐漸轉變為滯重的墨色。原本輕薄明快的雲陣,現已漸漸厚重起來,鋪天蓋地,便像一口黑鍋,將整個火雲山倒扣其中。而在那黑色雲幕之後,正有無數個沉重的悶雷,在低低的嘶吼咆哮。
現在這火雲山坳中熊熊燃燒的焰苗,似已變成黑夜中的篝火。正是:
烏雲鬱而四塞,天窈窈而晝陰;
雷殷殷而響起,風蕭蕭而並興!
見著這古怪的天變,無論是蠢蠢欲動的匪徒,還是苦苦纏鬥的人獸,全都不自覺的放緩了動作。
而在這風起雲湧、天地變色之際,那抹先前影影綽綽的笛聲,現在卻變得無比清晰,正伴隨著天邊的悶雷,將每一個跳動的音符傳入眾人耳廓,就好像那吹笛之人,正在自己耳旁吐奏——
隨著一聲飄於雲端的笛音流水般急轉而下,那些正在煙熏火燎中的南海郡兵,忽覺得臉上觸得幾點清涼。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傾盆大雨便已瓢潑而下;千萬道粗壯的雨柱,就如天河倒掛,將天地連線到一處;地上原本四處肆虐的火舌,早被這突如其來的天水瞬即澆熄。
“哈哈~真是老天有眼!”
這些眼看著便要遭殛焚之災的南海郡兵,見著這從天而降的雨水,頓時都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戰場之中,處處冒起火苗被雨水澆熄後產生的縷縷青煙;這些帶著幾分水火腐氣的煙味,嗅在鮑楚雄等人鼻中,卻覺得是如此的沁人心脾!
只不過,這場於官兵而言不啻是久旱甘霖的暴雨,對那些大風寨匪人來說,卻是大大的不合時宜。那匪首金毛虎焦旺,正在雨水中大罵老天爺:
“倒黴!晦氣!這賊老天!——火雲山從來乾旱,平時攢點水都不捨得大口喝,怎麼這節骨眼上給俺來場雷雨?!”
不過,讓這廝略感欣慰的是,戰場中那些被己方驅策的猛獸,雖然身上那朵“神火”已被澆熄,但這些畜生仍然按著方才爭鬥的慣性,繼續撲擊眼前的官兵。
“……不對,這笛聲有古怪!”
場中諸人,只有這巨靈神一般的怪漢,覺著眼前這場豪雨,與那仍舊飄蕩而來的笛聲大有干係。
剛一念及,卻聽得、那原本透著一股清靈之氣的連綿笛音,驀的嘎然而止,就此消逝無蹤。
“呼!如此正好。今個老子可沒啥心情聽小曲!”
雖然只是一支笛曲停歇,但這巨漢卻忽覺自己頓時輕鬆了不少。隨著笛音消逝,這惱人的雷雨也漸漸變小許多,只在那兒淅淅瀝瀝飄灑著些若有若無的雨絲。
正在巨漢與大風寨群匪暗自慶幸之時,卻猛然又覺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眼前這原本動盪不安的戰場,怎麼正漸漸變得靜止下來?!
覷眼觀瞧,卻發現原是那陣中正自不停撲擊的山獸,突似集體中了魔厴,一齊放低身形,潛伏爪牙,只留獸目仍在雲翳陰影中灼灼閃動。
這副場景,著實詭異,便連那些正跟猛獸搏鬥的郡兵,也看得懵懂,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所有與猛獸鄰近的兵卒,全都執械小心戒備,提防這些似乎正在蓄勢的猛獸暴起傷人。
不過,那位巨漢此時卻有不同的感覺:
他胯下那頭獒狼,雖然仍在盡力支撐著自己的重量,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