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想起來把我小七嫁給張屷的。
張雱一再告誡自己“不要得意”“不要得意”,還是忍不住得意了,“內子很聰明的!她怎麼做到的,詳情我也不知。不過,晚鴻我跟你說,內子很久之前就有計較。我家房子也修好,傢什也打好,什麼都齊齊備備的。內子說,下月便可成親。”
張雱說到高興處,大力拍拍謝四爺的肩膀,“晚鴻啊,內子算的準準的,我家把什麼都備好,到小不點兒十六歲生日前後,瞅準時機,果斷下手!”
“下月便可成親”“算的準準的”?謝四爺慢慢喝著杯中酒,一言不發。張雱眉開眼笑湊到他眼前,“晚鴻,這計策不錯吧,內子是不是很厲害?她早就告訴我,等到要娶小不點兒的時候,尋一個位高權重的壞蛋出來做媒人。徐太后這媒人,算不算位高權重,算不算壞蛋?”
她真是很厲害。不只順利給兒子娶到意中人,而且沒有傷到謝、張兩家的名聲。不是謝家、張家不知禮儀,是太后開了金口,違逆不得。
“我家阿屷可是個好孩子,又聰明又厚道。先帝臨終前個月,曾提過要給他做主的,阿屷推了。”張雱炫耀過妻子,又炫耀兒子,“我家阿屷說,不忍心為了自己的私事,讓先帝聲名受損。把先帝感動的夠嗆。”張家、謝家結親違背常理,做了這個主,先帝難免會被人暗中非議。
張雱越說越高興,和謝四爺推杯換盞,一場痛飲,“我家這回不只能娶兒媳婦,還能賣皇帝一個大人情。他那個嫡母壓在他頭上,不就是仗著名份麼?讓他那好嫡母多做幾件蠢事,言官們話就少了。”皇帝在他嫡母端賢太后面前已是做足孝子樣子,還有多事的言官上表章“聖主以孝治天下”,唯恐他虧待嫡母,偏向生母。這事一出,看言官們話還多不多。
兩人直喝到月明星稀,謝家派了車伕來接,方才散了。出了快哉風,冷風迎面一吹,張雱才驀然發覺:解語讓跟謝晚鴻定下成親的日子,這事自己還沒說呢!怎麼辦,回了家小阿屷會抱怨的。張雱撓撓頭,坐上馬車回了南寧侯府。
謝家,四太太陪笑把事情前前後後講了一遍,“娘,媳婦也知道此事不妥,可太后娘娘金口玉言,怎麼敢違背呢?”小七嫁侯府世子,錦兒該嫁誰?愁死人了。先帝和徐太后真是一家人,都是這般跟自己作對。
大太太在一旁微笑不語。她也進宮領宴,卻和解語、四太太都離的遠,並沒說上話。宮裡的情形,她自然也都看到眼裡。這事透著些奇怪,好端端的,徐太后怎麼就想著玉成小七和張屷了?先帝在世時都沒管過這事。
謝老太太心裡又是詫異,又是歡喜。徐太后怎麼忽然生了這個念頭?真真令人想不到。要說這門親事麼,太喜歡人了。張屷那孩子一表人才,和小七正是天生一對。
四太太看著謝老太太的臉色,陪笑說道:“論起來,這門親事真是做不得,單單稱呼便混亂不堪。好在親家夫人說了,稱呼全依著咱們家,一應禮儀,全依著咱們家。如此,倒好多了。”橫豎謝家不吃虧。
謝老太太失望的看著四太太。到底不是自己親生的,凡事都不上心!南寧侯府什麼都依著謝家,謝家便能坦然接受麼。怎不想想,小七嫁過去之後,還要在婆家過日子呢。
若說南寧侯府諸人心性坦蕩豁達,不計較小節,依舊善待小七,那便更不應該了。太康謝氏,豈能在風度上輸了給人?親家大度,謝家應該更大度才是。
謝老太太溫和說道:“你累了一天,回去歇著罷。”她已是四十多歲的人,四十不智一輩子愚,多說無益。況且,不是自己親生的,不會真心疼愛,也是人之常情。
打發走四太太,謝老太太問起詳情,大太太一五一十說了。謝老太太沉吟片刻,“倒讓人摸不透。不管怎麼說,這事算是定下了,更改不得。既如此,咱們便好生操辦,讓小七風風光光出嫁。”
“出了宮,南寧侯夫人跟我說過幾句話。”大太太抿嘴笑笑,“意思是小七和乃山早日完婚方好,求媳婦跟您遞個話。媳婦算著,瑞年的好日子已定在這月底,難不成小七趕到下個月?可還有錦兒呢,越不過去。”若是小七先嫁,錦年再慢慢挑揀,只怕錦年有些尷尬。
“錦兒一輩子的事,定要揀個妥當人家。”謝老太太緩說道:“不能匆匆忙忙的胡亂嫁人,寧可晚個一年兩年的,給孩子慢慢挑著。”錦兒年紀並不算大,急什麼。〃
大太太給出著主意,“許家那孩子,明年也該出了孝期。若是不拘早晚都成,不如依舊定許家。許家是湖州大族,世代書香,子弟都是有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