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視覺和聽覺方面產生幻覺,就像精神病患者那樣。如果一個人長期處於與世隔絕的狀態中,他也必然會成為精神病患者。面對洗腦,他現在知道該怎麼辦了,一個個逃生的計劃在他的腦海中閃現。假如有人能夠打壞水箱……不過這樣的事托勒以前還從來沒有聽說過。
但最為緊要的事情是他現在不能呼吸。他知道他摒住呼吸的時間超不過六分鐘。
他知道他的呼吸只能持續六分鐘。六分鐘是一個漫長的時間……卻不是永遠。
第四十章
塞克拉茲的塞熱奧廣場變成了紅色的海洋:紅色的橫幅橫穿廣場,紅幡掛在每一棵樹上,紅色的彩旗在塞熱奧大廈入口處的柱子上飄揚。每個人穿的衣服也都是紅色的。紅色,是死亡與哀悼的顏色。特伍德在廣場上的人群中穿行,走向已經指定好了的泰納斯代表團所在的區域。他的下迪瑞們和其他泰納斯人已經來到了這裡,也許他們此刻就在這密集的人群中擠著。
走在伊波瑞的人群之中,他感到了一種被抑壓著的快樂——抑壓是因為在這場活動中所要扮演的角色。但用不了多久,這種情緒就會在狂歡中得以釋放,因為死去的領袖或其他的什麼原因。特伍德知道吉姆瑞格已經預見到了這一點——知道這類的紀念活動會產生什麼樣的效果。民眾是很容易在某種簡單的儀式中被煽動起來的,一旦煽動起來,又很容易被引導。
為了做一個好的領袖,就向根本不值得他作出犧牲的民眾妥協,這對於領袖來說簡直是一個巨大的反諷,他想。他嘆了一口氣,也許,只能如此。
他在越來越稠密的人群中向前擠,終於來到了他的哈格人所在的區域,擠到了他的人民中間。下迪瑞丹爾卡向他打了一個立正,將一柄劍遞到了他的上司手中,低聲說:“我還以為你會錯過這個儀式呢。”
“我曾這麼想過。但今天是所有的日子中吉姆瑞格防備最鬆弛的時候,不會再有更好的接近他們的機會了。”對於丹爾卡那個沒有問出來的問題,特伍德說:
“是的,很好。從今天早上開始,我們的聯盟已經成立了。”
丹爾卡做了個鬼臉,說:“我知道我應該為此而高興,迪瑞,可是……”
“不要著急。儘管我們掩飾著對狄哈根人的真實感情,但我們會幫助他們,不過我不希望有人從我們的計劃中得到好處,厭惡和憎恨對我們的事業不會有任何種益。另外,我想我們應該對他們給予一定的尊重。”
丹爾卡懷疑地搖了搖頭,但什麼也沒說。
‘有人以為我會錯過這個場面吧?“特伍德把風帽拉上,只露出一張典型的泰納斯人臉,但劍卻拿在他的手中。
“我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他的下迪瑞回答說。“我整個旅途都佩著劍,用風帽把自己罩得嚴嚴的。船上的人沒怎麼注意我們,塞克拉茲人在廣場的入口處檢查我們,也只是問了一下我們的人數,並沒有親自點數。”
特伍德突然笑起來:“吉姆瑞格的鬆懈將最終導致失敗,他並不缺乏統治能力。
但他是個馬虎鬼,又馬虎又懶惰。”
“而且喜歡冒險。”丹爾卡補充道。
就在這時,嘀嘀答答的喇叭聲響了起來,隨後是人群的喧譁聲。接著,一種單調而洪亮的鼓聲從塞熱奧中心傳了過來。鼓聲越來越大,塞克拉茲牧師出現在入口處的廊柱之間,鼓被固定在長長的杆子上,每個杆子都由四個牧師支撐。
走在敲鼓牧師後面的是整個哈格的牧師,每個牧師的手中都拿著一個月牙形的銀喇叭。他們剛剛來到入口處的廊柱下,就將手中的喇叭舉到了唇邊,吹奏出悠揚、低沉的樂曲,儀式就在這種悠長而低沉的曲調中開始了。塞克拉茲人緊跟在牧師的後面,吉姆瑞格走在他們前面,他在黑色和銀色相間的長袍外面套上了紅色的喪袍;他的後面是一排又一排各個門類的哈格官員。
塞克拉茲人的行列中出現了羅翰的靈樞。紅色的靈樞就像是漂在擁擠的人群頭上,沿著廣場四周緩慢地漂浮。靈樞每到一個哈格代表團的方陣前都停下來,讓哈格官員們對他們的領袖表示敬意——他們表示敬意的方法就是把黑色和銀色的紙幡向他的靈樞扔去,象徵著他們對塞瑞尼·羅翰漫長一生的尊敬,也希望以此掩蓋他那灰白色的身體。
靈樞在泰納斯方陣前停下來的時候,特伍德也向靈樞扔了一個紙幡,但他卻有意地將紙幡撕開——陳述他對於羅翰生命突然中斷的懷疑。但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這種暗示,紙幡悄然無聲地飄落在旗幡飛揚的石頭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