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景象。這時,雪也發生了變化,頃刻間,它竟變成了無數細小的昆蟲——它們成群地向他襲來,一旦落到他的身上,他的面板就熱辣辣地疼起來。不大工夫,托勒的全身就佈滿了腫塊。他大聲地叫喊,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痛苦。昆蟲繼續成群接隊地向他襲來,他無力阻止他們。
深紅的顏色越來越亮,可怕的抽搐也越來越有規律,越來聲音越大了。砰,砰,砰,每一次抽搐都在他的大腦中震顫,托勒的五臟六腑也在這每一次震顫中震顫著。
周圍依舊明亮,發出鮮血般的猩紅色。昆蟲們輪番變化著。現在,它們已經不再是昆蟲,而變成了慢慢地漂浮在他周圍的長方形戰陣,他那脆弱的心臟在它們所發出的可怕聲響中顫慄。
托勒現在才意識到自己正身處何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被囚在了他自己的心中!他連續的震顫是他心臟有規律的跳動,那浮游在他周圍的密集戰陣實際上是他的血細胞和血小板,它們從他的心房中噴薄而出,如潮水一般地激盪。此刻,他被國在了這裡,不知該如何出去,他就要沉溺在他自己的血液激盪中。
突然,就像是要對他這可怕的想法作出回應,他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飛快而又瘋狂地跳動。血流瘋狂地衝擊著他,不時地拖拽著他四處飄蕩,他的整個身體宛若在心房中奔湧而出的血液中沉溺。現在,他能夠看到圍繞他自己的心臟而建起的一堵“心牆”了,這面“心牆”每震動一次,他全身器官分崩離析的速度也加快了一點。
托勒驚恐地看著這面“心牆”,他張大嘴巴,尖叫起來。
他的心臟在緊縮,越來越緊,好像有一隻死亡的大手將它緊緊地攥了起來。此刻,他的心臟跳動得更快了,而那雙大手摸得也更緊了。這樣下去,他將被他自己的身體攥死。想到這一點,他的大腦也痛苦地扭動起來。他再次尖叫起來,企圖阻止這可怕的震顫。
心臟的跳動停止了。
血流,就在幾秒鐘之前還在他周圍洶湧的血流,此刻也平靜下來。巨大的聲響也停止了,一切都歸於沉寂。
我的心臟已經停止跳動了,他想,我已經倖免於難了!托勒相信這次衝擊總算過去了,可這又意味著什麼呢?莫非說我已經死了!這一似非而是的古怪結論著實讓他吃了一驚。有誰能聽到一個想要活下去的人已經死去的聲音嗎?奇怪I我沒有死,他想。可是,如果我沒有死,為什麼我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而且還不能呼吸呢?現在我什麼問題也沒有,我正在睡覺。我一切都很好。我會努力活下去的,我再也不讓哪怕絲毫的噩夢來困擾我。
恐怖,幾分鐘之前還是那麼真實,此刻也飛快地消失了,愉快的情緒重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他意識到類似於飢餓的感覺又回來了,心中便有了幾分暖融融的感覺。
這種感覺使他興奮起來。除了在牢房裡吃的那點豆子喝的那點水外,他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誰又說得清那是多長時間以前發生的事情了呢?現在他已經完全醒來了。漂浮在條件反射箱中,托勒想實驗一下他剛剛進到箱中時所想到的辦法:意念感應。他想起了楊丹曾經教給他的方法——也許,這個看似沒用的辦法,可以讓反射箱的控制者按動電鈕,把他升上去。
“你有感應嗎?”在“西風之神”上,楊丹曾經這麼問過他。“有些人在完全不知道它的情況下就適應了它,托勒先生。你也可以成為這樣的人。”
他可能會有感應的想法曾讓他感到心神不寧,但他此刻對其中的原因卻沒有深究。他對此感到一種無以名狀的恐怖——一個具有健全的邏輯和清醒理智的男人,居然會崇拜命運和感覺。意念感應以及對它的否定讓他感到了恐懼。在托勒看來,一個男人所需要的是堅定的信念和對現實的清醒認識,這樣,他才能應付現代社會所強加給他的種種不安全因子。
而且,他已經這麼做了,可是,托勒的一切邏輯和理性卻沒能拯救他。這裡是伊波瑞,顯然,邏輯和理性在這裡沒有任何作用或價值。在缺少更好武器的情況下,托勒決定試著用用他手中唯一的武器——他自己的意識。
他已經把他目前的處境給楊丹發過幾次訊號。不知道這種意念感應是否會發生作用,他並不奢望他可以真的收到楊丹發來的資訊,但他希望他的資訊能夠擾亂一下她的意識,也讓她知道一點有關他的情況一旦警覺,她就會接受到他的‘’意識訊號“——運用她的法寶。接著,就該是楊丹的事情了。
他無法相信她對於他的資訊如此冷酷,以至於根本就不理睬他.她會為他帶來幫助…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