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府都能看得到這樣的流民,而廣州城內人人竟都顯得十分忙碌,可見即使有流民過來,也都立刻找到了工做,這亦是側面說明了這座城市的繁華。
這條最熱鬧的路走完了,車馬終於拐進了幽靜的小路中,隱隱約約的花香順著垂落在牆外的枝條,拍打在車身一側,乖哥嚇道,“哎呀,好有錢的人家,都是秋後了,滿院子裡還都開了花。”
三柔看他可愛,不由摸了摸他的後腦,笑道,“不是,這裡氣候暖和,一年四季都有花開的。祭祖都還要供奉鮮花的――除夕夜還穿單衫的時候有得是呢,比北邊的冬天要好過得多啦。你要是能留下來過年,除夕那天,我帶你出去買花。”
乖哥頓時大感興奮,上下跳著道,“好呀好呀!和哥哥一起去,我們三個人,這就說定了!”
蕙娘看他小臉紅撲撲的,也不免笑著摸摸他的頭,許三柔又說些廣州的特別之處,此時車行穿過幾條幽靜的小巷,已進了一條幽深的巷子,很容易看得出來,這條巷子內只有一戶人家,並且前後也都是官宦鉅富居住――才進了這條巷子,兩側的喧囂市聲頓時便消散殆盡,可見這前後左右應該都是私人住宅,因此才能如許安靜。
許三柔果然介紹道,“這裡前頭就是將軍府了,從前爹和桂叔叔都在這裡辦公。後頭是我們家――”
她衝乖哥笑道,“在路上,我是客,你們帶我玩,到了這裡,你就是客。想吃什麼玩什麼,你只管和我說,哥哥們不在,我就是大姐姐啦。”
她看來是要比在船上活潑得多了――眼神晶亮亮的,卻還矜持地挺直脊背,維持著良好的儀態。蕙娘看在眼裡,不禁會心一笑。
眼看前頭進了府門,許三柔的眼睛更亮了起來,待車挺穩以後,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掀開門簾,卻還是等小凳子拿來,才秀氣地拉著乖哥先下了車。蕙娘這裡才剛鑽出車裡,就聽到她歡叫一聲,“娘!”緊跟著便如乳燕歸巢一般,直撲進楊七娘懷裡,緊緊抱著她不放。
楊七娘面上也滿是笑容,她親切地用眼神和蕙娘打了個招呼,便低下頭親暱地在女兒耳邊說了幾句話,一旁一個小男孩也上下跳著道,“姐,抱我、抱我!”
許三柔立刻又緊緊地抱住弟弟,和他膩歪去了,楊七娘這才過來和蕙娘招呼,笑道,“屋子早給你們預備好了,快先去洗塵休息一番,換了薄衣服,過來吃點心。”
蕙娘自然不免謙讓,“我們叨擾了。”
“這是什麼話。”楊七娘擺了擺手,“不獨你們幾個,連燕雲衛盧統領我們都給安置下來了。皇上交辦的差事,升鸞哪能不用心?他今日出城去練兵了,還不知道你們回來,不然,早就去碼頭接人了。”
這話是同時向著蕙娘和許三柔說的,許三柔聽了,頓時嘟起嘴,失望地道,“爹要到晚上才能回來呀?”
楊七娘在外總是十分得體大方,像是永遠都戴了一張可親的面具,在自己家裡,卻顯得十分放鬆,也許是因為女兒回來,她特別地有精神,往日那風擺楊柳一般的怯弱倒是消褪了不少,因笑著對三柔道,“你若願意,一會自己騎馬去找他也好,海上那麼大,如何傳信?曬也曬暈過去了。”
又向蕙娘笑道,“都說女兒是父親……”
頓了頓,又笑道,“是父親前世的恩人,所以這一世才做了父女。我常說,升鸞和三柔就是應了這句話,在我們家,三個男孩比不過她一個。她也不粘我,更粘她爹。”
許三柔偎在母親身邊,淺淺地扮了個鬼臉,便嚷道,“熱呀,娘,先洗過澡再說吧。”
眾人也覺得一番折騰流了不少汗,於是都回去梳洗了,換上輕薄衣裳,這才又坐在一起用楊七娘備好的冰鎮西瓜和涼茶,許三柔賴在母親身邊撒嬌放賴,半點不比歪哥好帶。蕙娘不禁笑道,“看來是和我們真正都熟了,也不裝樣啦。剛見面的時候,覺得她文靜得不得了呢。”
楊七娘憐愛地拂著女兒的瀏海,道,“你看你,好熱的天氣,還粘過來,才洗了澡,又出汗了不是?”
一邊笑向蕙娘道,“也是被我們寵壞了,升鸞常說,一輩子不必出嫁,都養在家裡算了――捨不得她受一點委屈,要不是我堅持,恐怕在外人跟前的那點表面功夫都不會做呢。”
蕙娘倒覺許三柔這樣更生動,更像個九歲的孩子,她微微一笑,還未說話,歪哥已嚷了一句夷話,許三柔聽了,急急地向他擺手,也說了幾句嘰裡咕嚕的話兒,歪哥一聽,臉都紅透了,兩個孩子交換了幾個眼色,均都偷偷去看楊七娘。
蕙娘現在,只聽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