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千兒也就只剩下苦笑的份兒了。
沿著子韋住的漢霄園,一路走過湖面上的九曲橋到白英華住的莊怡園,又在石舫上看了原來住著沈家老爺,現在歸了子瀟的安瀾園,繞著湖邊轉到沈府最後面供子軒養病的恆靜園,直走到恆靜園東臨的竹園,千兒拉住了娉婷繼續前行的步子。
“小姐,前面還是不要去了吧。時候不早了,還是回吧,從這兒過橋會快些。”千兒抬手指向竹園南面湖面上的曲橋。
娉婷跳起腳來往前看了看,又深深吸了幾口氣,帶著幾分神秘地對千兒道:“你聽。”
千兒不知娉婷所指,一臉茫然,“小姐要千兒聽什麼?”
娉婷又深深吸了口氣,道:“你聞,空氣裡有佛的味道,還能聽到佛的聲音。”
千兒“撲哧”笑出了聲,“小姐真會說話,這燃香的味道被您說成了佛的味道,敲木魚唸經的聲音給您說成了佛的聲音,要讓寂清師父聽到,一準會說您有佛緣的。”
娉婷葉眉微皺,現出一副苦苦思索的模樣,道:“寂清師父?這名字我好像從哪兒聽過的”
千兒笑道:“小姐,那不叫名字,寂清是師父的法號。六年前寂清師父隨上國安寺的主持大師來給老爺做法事,想必您是那時候聽過的吧。”
娉婷連連點頭,“對的對的,就是那個時候。”當時父親去世的傷心蓋過了一切,她對那個十八九歲的小沙彌沒有多少留意,自然印象也不深,時隔數年早已不記得相貌,只是不知為什麼竟記住了這個她以為是名字的法號。“可是,他不是上國安寺的和尚嗎,怎麼會在府裡啊?”
千兒答道:“您是二月離家的,那年您走之後大少爺病得越來越重,吃了多少藥都不見起色,夫人就在這後面建了佛堂,到上國安寺請了寂清師父回來為大少爺祈福。”
娉婷堅定地搖頭,頗為認真地道:“迷信,全是迷信,c’est pas possible(這行不通的)。要是念經就能把病念好了,我們還學什麼醫呀。”
千兒更是認真,一臉虔誠地道,“小姐可不能這麼說。自從寂清師父來了,大少爺的病確實一日日有了起色,還跟寂清師父成了朋友呢。”
學了五年的西醫,在活人和死人身上都動過刀子之後,本來就對鬼神之類的東西持懷疑態度的娉婷,如今更是全然不信的,對千兒的這句話自然也是一笑了之。雖不信鬼神,但是她卻對這個能得她那學富五車的大哥垂青的和尚頗為好奇。
不管千兒數出了多少娉婷現在不該去佛堂理由,到底還是不得不隨著娉婷走了進去。
青燈,佛像。
年輕的沙彌身著素淨的僧衣,盤膝坐在佛前,虔誠地輕敲木魚,佛珠在他修長的指間一顆顆滑過,古老的經文隨著他脫俗的聲音瀰漫到整個佛堂大殿中。
眼前所見就像一幅中國的水墨畫,就算不解其中奧義,也會讓人心裡澄然一靜。娉婷一時怔在那兒,不知是該進還是該退。
倒是千兒先走上前去,像模像樣地雙手合十,輕聲細語道:“寂清師父,打擾了。”
寂清這才不緊不慢地站起身,對千兒行了一禮,唸了聲“阿彌陀佛”,然後轉身來也對娉婷道了聲“阿彌陀佛”。娉婷這才看清寂清的容貌,不似子軒的溫雅,不似子瀟的英挺,更不似子韋那讓好女人壞女人都自投羅網的帥氣,清清瘦瘦的輪廓,一雙眼睛澄淨如深湖靜水,不知怎麼,在這空門人身上竟還看能出些許道不清的貴族氣質。
“小姐。”看到娉婷直直地盯著寂清看了好半天,千兒忙移步到娉婷身邊,暗暗拉了拉娉婷的衣袖。
娉婷這才皺著眉頭走到寂清面前,寂清又合十道:“女施主”
不等寂清說完,娉婷認真地道:“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呀。”
千兒差點笑出聲來,原來小姐盯著人家看了那麼大半天竟是要給人看病的。只是千兒那點兒笑意還沒來得及露出來,就又被娉婷嚇得魂飛披散了。
這大小姐竟毫不避諱地抬手去試探寂清的額頭,寂清也嚇了一跳,忙往後退了兩步,直念“阿彌陀佛”。千兒趕忙拉住娉婷,之前說她有佛緣的那些話也拋到九霄雲外了,只知道要說一句:“使不得啊!”
娉婷卻全部在乎,反而一臉嚴肅,道“什麼使不得,他在發燒呀,念阿彌陀佛能退燒嗎?”
千兒看向真真被娉婷嚇到的寂清,問道:“寂清師父,您身體不適嗎?還是請燕先生來看看吧。”
寂清雖還是心有餘悸,仍勉強帶出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