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摔得狼狽不堪,好一會起不了身。
我趕著下車,於是已經過去,去扶葫蘆生。這時候葫蘆生的樣子,哪裡像是來替人施展特異功能治療的大降頭師,看起來他自己十足像是絕症患者。
他臉色蒼白、呼吸急促、四肢發軟、身體顫抖、雙眼發直,雖然還不至於口吐白沫,可是口角也有些不知名液體在閃光。
看這種情形,於是越是去扶他,他越是糟糕,所以我急忙過去,摟住了他的身體,把他扶了起來。
白素也下了車,有意無意地站到了於是的身前,阻擋了葫蘆生的視線,葫蘆生出了竅的靈魂,這才算是又回到了身體裡面。
我狠狠地瞪著他,凌厲的眼光又使他清醒了一些,他喘著氣,嘰哩咕嚕,不知道說了些甚麼。
白素很是機警,立刻向於是道:“大師說你像極了他許多年之前認識的一位朋友。”
於是立刻道:“那一定是我母親──她說過,早就認識葫蘆生大師,這才大費周章,把大師請來的。”
白素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就把葫蘆生的失態解釋了過去,這時候葫蘆生畢竟是降頭術大師,他也回過了神,順著白素的話,連聲道:“真像!真像!”
於是忙道:“大師既然早和家母相識,再好不過,請跟我來。”
葫蘆生顯然是由於想起很快就可以見到賽觀音,所以又興奮起來,身子又開始搖晃,我緊緊扶著他,在他耳邊低聲道:“你要有心理準備──賽觀音已經九十六歲,而且是垂死的病人。”
葫蘆生愣了一會,才點了點頭。
這時候我們已經走進了醫院大堂,我立即發現情形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並沒有甚麼隆重的歡迎場面,來來往往的人很多,都只向於是打招呼,看得出來於是的人緣好到極點。
醫院中人,當然應該知道會有降頭術大師來臨,可是他們最多向我們投以好奇的眼光而已,有幾個看來像是醫生模樣的人,更是連正眼都不瞧我們。
這種情形,顯然是醫院上下,對於請降頭師來治病這件事感到難以接受、十分反感的緣故。
這也是很正常的現象──醫院上下受的是唯物主義實用科學的教育,和神秘、屬於玄學範疇的降頭術自然格格不入。若不是提出要降頭師來治療的病人地位高,只怕我們根本進不了醫院的大門。
這種情形對我們來說,相當有利──在賽觀音需要對葫蘆生進行密談的時候,至少不會受到干擾。
進了升降機,旁人望著我們,更是神情不屑,好在葫蘆生精神恍惚,完全沒有注意人家對他的態度。
到了七樓,出了升降機,看到幾個顯然是屬於便衣警衛人員在走來走去,有兩個還公然在吸菸。
這些人一臉唯恐他人不知道他們特殊地位的神色,不過看到了於是,態度極好,大聲招呼,有一個道:“老人家今天精神好像很好。”
另一個笑得很輕佻,道:“降頭師真靈,人還沒有到,病人就有起色了,哈哈!”
我看到在那人自以為很幽默的時候,葫蘆生瞪了他一眼,我心中感到好笑,頗有幸災樂禍之意,知道此人必定會吃苦頭。那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有一種人,對自己完全不瞭解的事情,無知地妄加非議,這種行為,最是無知,應該受點教訓。
我們走到走廊盡頭的一間病房門口,還沒有推開門,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下慘叫,接著就是許多人問“怎麼了”的雜亂聲音。
我們回頭看去,只見剛才口頭上佔了便宜的那人,還在不斷慘叫,在地上打滾。
這當然是葫蘆生做了手腳,難得的是葫蘆生這時候完全像是沒事人一樣。
我和白素忍住了笑,於是神情很古怪,她顯然想到了是怎麼一回事,可是卻又不願意相信,所以才會有這種表情。
她想說甚麼,卻又沒有開口,伸手敲了敲門,就推開了門,請我們進去。
門一推開,我就看到了病房中的情形,一看之下,我怔了一怔,裡面的情形和我腦中事先設想的情形完全不同。
我事先設想的是:一個老婦人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管子,死神已經在她身邊──這是末期癌症患者的正常情形。
可是這時候我看到的是一個老婦人,正坐在沙發上,身邊有兩個護士,正在替她捶骨。
這老婦人當然應該是老婦人,可是我實在不能肯定她是不是老婦人──這時候的感覺,如實記述出來,看起來更是語無倫次,然而當時感覺確然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