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機蓄靈衝擊禁制妄圖逃脫,所謂衝煞之兇便是如此。而每個器修都清楚,若制不住器靈的衝煞之兇,那千辛萬苦養成的器靈很有可能就這麼跑了。要是器靈衝煞之時被別的修士降服,那就是替他人做了嫁衣裳,白費功夫。
寧湖衣自然也清楚。更清楚他的器靈野性難馴,並非什麼好相與之輩,因此在器靈現形的第一時間,他當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祭起滔天駭浪,五條水龍拔地而起,朝著白霧洶湧圍去,連山崖都被這迅猛的勢頭激盪得抖了幾抖,正是寧湖衣築基時悟得的先天秘技——怒龍伏濤!
奈何這術法起勢雖兇,所需靈力太多,難免後繼無力,偏偏至關重要的一擊還被器靈落地時一個輕巧翻滾給躲了過去。
波濤小了下來,器靈卻毫髮無損。若方才一擊沒有落空,也夠那器靈受的。如今這般……只得嘆一聲時也命也了。
寧湖衣眉頭緊鎖,該是舉步維艱的境況,卻還有閒心注意著背後暗懷鬼胎的雲睢。
雲睢按兵不動,沒怎麼在意器靈,反倒目不轉睛地盯著寧湖衣的一舉一動,擔憂之色好似溢於言表,心中卻道:說是讓他切莫妄動,不過嘴上強硬罷了,當他看不出他面上色厲內荏的勉強?明知自己力不能及,又怕他和器靈面對面碰上讓他白撿了便宜而不得不咬牙硬上,何其可憐。
記得上回宗門大比,這招怒龍伏濤震懾了一群人,同修水系術法的他卻看得清楚,三條水龍已是築基期的極限,這會兒竟還不怕死地祭出五條來,靈力早該一掏而空了吧。誰讓他十多年來止步不前,還是築基二層呢。只是不知寒朔這老傢伙究竟打的什麼主意,愛徒的器靈正當結靈的緊要關頭,還把他打發來思過峰與寧湖衣一同清修,是想試探他的同門情誼,還是看寧湖衣實在不堪大任,轉而選上了他?無論如何對他來說,真真一招好棋。
看著縮在一旁還沒刻上血契金印的白霧,雲睢唇角微彎。契約都沒下,難怪要急了。可惜他不想要什麼器靈,只想要寧湖衣死! 四十二日一晃而過,尤其對顧少白來說,只是睡了一覺那麼長。
乍然從沉睡中醒來,顧少白有那麼一瞬間的呆滯。不著邊際的恐慌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萬籟俱寂的空曠。周圍也不再是黑漆漆的一片,徒然亮了起來,耀眼的白光刺得他下意識地抬手往眼睛上遮。
等等……手?顧少白一愣,跟著欣喜不已,這感覺……難不成他有身體了?
可惜結果註定要讓他失望。等他低頭看到自己此時的模樣,才發現他並不是有了身體,而是變成了一團白霧。雖然隱約有個人形,頭是頭胳膊是胳膊,還能睜眼閉眼走來走去的,一切和活人無異,但伸手摸摸自己還能把自己給戳穿了,怎麼看都不像個人,反而越來越像遊魂了!
還身穿嬰穿呢,敢情變成了鬼魂,真是不想什麼偏偏來什麼。顧少白嘆氣,愈發搞不懂現下的狀況了,想不通的索性不想,還是先來看看他又到了個什麼鬼地方吧。
放眼望去,杳無人煙,目所能及皆是皚皚一片。原來先前刺眼的並不是光,而是落雪。眯眼仔細辨別了一陣,發現周圍是個類似山頂的地方,近處是平地,遠處嶙峋山石依稀可見,因為被雪覆得嚴嚴實實的,才讓人誤以為是站在萬里無垠的雪地裡。
天灰濛濛的,梨花般的小雪簌簌而下,悄聲無息地穿過顧少白的身體落到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該是天寒地凍,卻絲毫感覺不到涼意,讓一地銀白厚實的雪花看起來跟假的似的。那連線天地的綿綿雪幕看得久了,也彷彿是假的,處處透著一股說不上來的詭異。
顧少白趴下去,想抓一捧雪起來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的,無奈一把撩下去,五指不分的手毫無懸念地從地上穿了過去。
哎!管他這雪真的假的,反正他不是真的就是了!顧少白苦笑,甩甩腦袋站起來,想著總不能就這樣呆在這兒,於是打算去各處看看。沒想到他一動,驀然間一騰空,就跟一團真正的白霧一樣飄了起來。
說是飄一點兒也不誇張,而且還飛快的,對面的石頭方才還在遠處,眨眼間已近在眼前了,可不是瞬息萬里麼。這感覺著實不錯,就是腳不著地讓他覺得有點虛。不過他現在是白霧,虛又何妨,反正傷不到分毫,全然不礙他玩得樂此不疲。可是很快他發現無論他移動得多快多遠,周圍無邊無際的廣袤景緻竟無一點更改,鬼打牆一般始終走不出這片雪地!
這地方果真有問題!顧少白一凜,壓下心底隱隱不安,用生平能及的最快速度瘋一般地狂奔起來。
耳畔風聲呼嘯而過,怪石飛速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