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他是一個英明的皇帝,他的決策對國家有用,所以就算是經過了當年的那一切,明知道當初他做了什麼,我也還是願意繼續為他出力。但是,容相!你為這個國家做得夠了!你為他做得也夠了!何苦還要繼續?何苦為了讓他好過一些,就如此殘酷地逼迫自己,折磨自己?如果不是他,你根本不會弄到……”
容謙眉鋒微揚:“無忌,我是容謙。沒有人可以主宰我的生死禍福。君主也一樣。我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造成的,從來與旁人無關。政變如此,凌遲如此。斷臂也是如此。到現在,我所作地一切努力,也依然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從來沒有逼迫過自己,折磨過自己。我所做的,只是我想做地,願意做的事,就這麼簡單。”
他淡淡言來,眉眼安然,卻自有一種睥睨傲氣。竟是震得安無忌半晌說不得話。
容謙就是容謙,即使百死餘生。殘軀存世,他依然是容謙!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無人能折能屈。能主宰的容謙!
他從來沒覺得他在為任何人犧牲,因任何人而忍受委屈,他做他自己選擇要做的事,並從中得到快樂和滿足。所以,他會覺得,他所做的一切。純是為著他自己而已。
他其實也算是個自私的人吧。這樣想著。容謙不知不覺。又是微微一笑。
安無忌又沉默了片刻,忽然沉聲道:“可是。失蹤的容相再次出現,這對大燕,對皇上,對容相自己,就真的好嗎?”
容謙微微一蹙眉鋒,沒有回答。
安無忌抬眼注視他:“容相為國勞心至此,國家君王又何以相報容相?容相之功,偌大天下,尚有何物可賞。容相之位,當今大燕,尚有何位可升?容相已經身殘至此,何以再立於朝堂。功成而不能身退,全始而不肯全終,豈是大智慧者所為?”
容謙苦笑。這些他當然知道。從一開始就知道。現在這樣的他,飄然隱逸了自是人間佳話,可若是偏要再次冒出來,不管對皇帝還是對整個朝廷來說,都是一個安置上地大難題。
就是從為了燕凜的角度來說,長長久久有一個身份地位足以與他相當,威望又一直在他之上,且他自己還不得不永遠感恩戴德地人壓在頭上,對於一個皇帝的威信功業,都是有害無益,而且,那個感覺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美妙的。
當日他在茶攤偶遇燕凜,卻又安然轉身錯過,原本就不是因為心存什麼芥蒂,或是懶得繼續為燕國勞心勞力,只想過安靜日子,而僅僅是因為他知道,他如果再次出現,從長久來說,對燕凜不是好事。
而現在,他不得不考慮重新出現,也不過是因為,他不希望有比他復出更糟的事情發生在燕凜身上而已。至於自己將來會面對地尷尬境況,他也就懶得多想了。
話雖如此,可安無忌這小子說話也太直接了吧……
安無忌的話卻還沒有說完。
“皇上確實非常思念容相,十分愧悔往事,所以才會派出最能幹的心腹人物四下尋找容相。如果永遠找不到容相,他對容相的懷念和愧疚必然一生不變。但是,如果容相在他受困受挫之時如天降神兵般出現,替他解決一切,並且讓皇上知道,您其實一直是在旁邊冷靜觀察,所以到現在才能及時出手相救,皇上會怎麼想?”
安無忌冷笑一聲:“想必,他當時一定會非常激動,非常高興,非常……但是,以後呢?陛下是一位了不起的帝王,可是有帝王之心的人,怎麼可能長久接受一個必須被頂禮膜拜,過份尊崇地臣子就在自己身旁。有帝王之性地人,怎麼可能永遠保有赤子之心不變不改,從無疑忌?容相,你與他君臣相得,又到底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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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無忌唇邊冷笑漸深:“一年,兩年,還是十年,二十年?你們真可以永遠沒有爭執,沒有矛盾?今日地相救相助之功,真的不會在異日變成窺探帝側地罪名?今日你剖肝瀝膽的相待,真的不會在異日,成為君主怨恨的理由?今天,他會感激容相的危難相助,他日,他會憤怒不平,看,那個容謙,明知道朕的眼前是陷阱,卻一直看著,直等著朕掉下去,出了醜,才擺出恩人姿態來相救……”
容謙微微皺眉:“無忌,你太多慮了,他是一個好皇帝,他不會……”
安無忌咬牙恨道:“我知道,他是一個好皇帝,這正是我效忠於他的理由。但是,好皇帝必須有足夠的野心,足夠的決斷。足夠的狠毒。為了剷除障礙,確保權利,不會有絲毫溫情。當日地凌遲是因何而來。容先生可能懶得再計較,可是我這個小人物,卻至今還沒有忘記。”
容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