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近前的羽箭拋擲出擊,裹住箭身、如水袖般婉轉地丟擲,再次收回、出擊,卻是充滿了剛硬的力道。只見,她快速地左閃右躲,腰帶翻飛如燕,靈動,曼妙,敏捷,紛亂;滿天的雪花,四散如羽,倉惶逃奔,飛落大地。
真兒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情景,靜靜地,像是驚呆了一般……閼氏,好美好美,好厲害好厲害,一條腰帶就可以舞動出這麼強勁的力道,這麼優美的姿勢,剛與柔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幻化出無窮的幽婉、迷離。
不多時,雪地上已然橫陳著十多枚羽箭。間歇發作的腹痛,加上一番激烈的動作,她已是筋疲力盡,急促地喘息著,全身發涼;剛停歇下來,又有兩枚羽箭一前一後地射來……腹部一陣抽痛,她痛得提不上力,虛軟地站在當地……
羽箭,裹挾著一股強勁的冷風,撲面而來……她聽不見真兒的叫聲,只覺得腹中似有一隻利爪,使勁地攪動著,抓撓著,無聲的狂笑,猙獰的臉面直直地逼過來,逼得她手腳冰涼,軟綿綿的無力,好似再也支撐不住……
狂嘯而至的羽箭,僅有三步之遙,可是,她無力躲開,更是無力保護寶寶;今天,她就要葬身在這風雪之中嗎?原來,愛寧兒裝瘋,瞞過了所有人,忍辱負重,為的就是今天,就是這一箭。
原來,愛寧兒如此恨她。恨,原是理所當然,償命,也是理所當然,那麼,就償命吧!
輕輕地,她閉上了眼睛,最後一眼,是漫天飛舞的雪花,冰清玉潔的,沒有一絲仇恨。
“閼氏——”真兒慘烈地吼叫。
錚錚的兩聲,金屬撞擊的聲音,銳利得刺耳。
她悚然而疑惑地睜開眼睛,看見四枚羽箭掉落在地,就在她們的腳下。適時的,右邊傳來鐵蹄踏雪的沉悶聲響,一小隊騎士朝這邊狂奔過來,踏醒了沉睡的雪原,攪亂了寧靜飛翔的雪花,一種勃勃的生機,猶如呼嘯的北風狂嘯著湧蕩而來。
“閼氏,是他們救了我們!”真兒喜極而泣,興奮地嚷道,“愛寧兒掉馬跑了,你看,有兩個騎士追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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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 頭曼(3)
真兒回頭一看,看到痛得萎癱在地的閼氏,大驚失色,蹲下來撐住她的上半身,嗓音都顫抖起來了:“閼氏,你怎麼了?閼氏——閼氏——”
楊娃娃坐在雪地上,左手撐在雪地上,右手撫著隆起的腹部,腹中疼痛欲裂,彷彿火球,燒得就要炸開一樣。疼痛一如波浪般侵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疼得她扭曲了小臉,斷斷續續地說著:“好疼——我——可能——要生了,快——快送我——回去——”
一個俊奇的男子神速地躍身下馬,略顯慌亂的,跑過來,摟抱住她,心慌慌的,關切道:“深雪,你怎麼樣?”
她看見了一個許久不見的朋友,大而清俊的雙眼皮,俊逸的鼻樑,清奇的臉孔,只是,上唇的鬍鬚短而粗重,比以前長了不少,顯得成熟、穩重。她感受得到,他的心,是惶恐的,於是輕輕地牽動著唇線:“是你,呼衍揭兒,麻煩——你,送我——回去!”
失血過多,真兒微微的眩暈,晃了晃腦袋,驀然的,看見閼氏的大腿處流湧出嫣紅的血水,在白雪的映襯下,令人發怵,刺痛了人的眼睛:“啊,好多血,閼氏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她想起禺疆說過的話:如果你要生了,而我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等我!
他們說好的,他會在她身邊,要陪著她,可是,現在……而呼衍揭兒突然出現,在她分娩的時候陪伴在她身邊,他會怎麼想?她咬住下唇,堅決道:“我要生了,送我——回去!”
呼衍揭兒不敢想象,如果晚了一步,那枚羽箭就會刺進她的身軀,那麼,他將會後悔一輩子!他的心中,氾濫著潮水一般的疼痛,他想砍人,他要宰了那個放箭的人,而現在,她這般痛苦,他要怎麼做?
真兒拼命忍住箭傷的痛楚:“不,不行,閼氏不能移動,這樣會很危險的!”
“我不能送你回去,太危險了!”呼衍揭兒抹開她臉側潮溼的髮絲,心疼不已。
雪花落在額上,絲絲的沁涼,好舒服!一陣絞痛漫盪開來,她揪痛地尖叫了一聲,淒厲的嗓音,穿透了重重風雪。她抓住他的手腕,抓得死死的,忍著刀絞般的腹痛,艱澀地說:“真兒受傷了,救她——找一個最近的——氈帳,找一個接生的——婆婆;然後——把禺疆——找來,快——求求你,求求你——”
看著她痛得變形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