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峰剛要反駁,溫嶠卻挺身而出,微微笑道:“仲智兄所言嶠不敢苟同,沈充攻打雲將軍府邸,事發突然,乃急怒攻心引致衝動之舉,因此朝庭定性為朝臣互毆,一眾同僚包括雲將軍與沈充雙方當事人也認同此論,並無不妥。
今日之戰則大有不同,朝庭曾試圖為你雙方調解,卻徒勞無益,甚是遺憾。而你雙方自那日之後便緊鑼密鼓,調兵遣將,雲將軍倒還有些分寸,並未因衝動前去襲擊你吳郡莊園,始終被動迎戰,可你方卻咄咄逼人,主動發兵來攻。何況你雙方於城下數萬百姓眼前排兵佈陣,由此觀之,不能再視為衝動之下的失措之舉,應看作計劃周詳、準備嚴密之戰爭行為。那麼,俘獲人員由戰勝方處置,實屬天經地義,仲智兄以為然否?”
‘呃?溫嶠這老狐狸怎麼幫著自已說話了?’雲峰一時泛起了迷糊,細細一想,也大致摸出了幾分。
‘朝庭應當是不容俘虜再回到吳郡四姓手中,藉機削弱吳姓士族力量,然後把這些人從自已口袋裡掏走納入朝庭管轄,或是索性僑姓士族幾大家偷偷分了了事。果是好算計啊!’雲峰暗暗贊著。
這時,顧和又冷哼一聲:“哼!簡直是笑話!太真莫非以為老夫不明你等究是何意?今日把話擱在這兒,此為不可能之事,底下一萬多部曲生是我吳郡人,死是我吳郡鬼!他人休想染指!”
陸曄也發狠道:“不錯!朝庭想要,強搶便是!何須大費周折?聽說雲將軍你曾坑過趙國五萬降卒,你再坑上一回如何?既使把這一萬多人全坑了,也休想我等交出戶籍!”
陸曄料定朝庭不敢強行搶奪,這是犯天下之大不諱!必將引起其他士族的恐慌與反抗!司馬睿前兩年下詔徵發部曲佃戶的教訓還擺在那兒呢,把自已的命都快搞沒了。他也料定雲峰決不敢把這些人坑了,坑胡人與坑晉人是兩種不同的性質。因此擺出一幅玉石俱焚的無賴模樣,我不跟你講理!我得不到,你也別想有!削弱自已壯大他人,吳姓士族可沒那麼蠢!…;
王導一陣頭疼,勸道:“士光,莫要意氣用事啊,勝就是勝,敗就是敗,大丈夫應有所擔當,切莫給天下人留下笑柄啊!”
雲峰覺得這個時候應該和僑姓士族站一條陣線,先逼迫吳姓士族把戶籍交出來再論其餘,至少人在他手上,他有實際控制權,於是接過來道:“大司徒,且容末將來勸勸大中正。”
王導捋須道:“哦?如此甚好,雲將軍請。”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雲峰也不和陸曄廢話,而是對兩名親衛打了個手勢,緊接著親衛快速奔下城頭。
郗鑑忍不住道:“雲將軍。你這是何意啊?”
雲峰微微笑道:“請容末將賣個關子,中書令稍待片刻,答案隨後揭曉。”
看著雲峰那老神在在模樣,吳姓三大家主隱隱生出了一絲不妥,陸曄卻想到了什麼似的,一瞬間面色變的難看之極。
周嵩湊過去小聲問道:“士光兄,你可是猜出了此子意圖?”
陸曄懊惱之極,長嘆一聲:“我等倒是忘了一事,城下被俘人員應有我四姓子弟在內,若此人憑此相挾,又該如何是好?”
周嵩與顧和的面色也變的難看起來,交談聲雖然不大,可王導、溫嶠、庚亮、郗鑑等人俱是武技高強之輩,卻也聽了個清清楚楚,不禁面現喜色,都認為吳姓讓步已成定局,於是,情不自禁的以眼神交流起了該如何從雲峰手中把俘虜給哄騙過來!
在城頭眾人的各懷心思當中,約有三十餘人在軍士的押送下依次走來,個個垂頭喪氣,反縛雙手,以繩索栓成了一長串。年齡從十歲到三十多不等,有的披甲在身,有的寬袍大袖,但是有個共同特徵,均是衣須不整,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顯然吃了些不大不小的苦頭。
第二三三章 各個擊破
權貴們都覺得不大舒服,眼前這一長串吳姓子弟們,怎麼越看越像市集中待售的土狗?狗販子就是用繩索套住土狗脖子拴成一長串,與客人談妥了價錢,便放開一隻,任其領走。
底下的百姓們也是心生同感,他們敢保證,這一生從未見過如此解氣的場面,有些人更是肆無忌憚的大呼小叫,聲音直達城頭。
“快看,這不是陸家郎君嗎?還不止一人,光是照過面的至少有三人!”
“顧家郎君也有好幾個,一、二、三。。。。。。。”
“周家、紀家的也在裡面,吳郡四大姓全都在啊!奇怪呀,怎麼看著他們,心裡想起了吃狗肉?嗯!待會兒就去市集買條大黃狗,牽回家宰了燉狗肉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