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發射,第二個人倒下……,重複著相同的動作,發了七發子彈,第八槍時我停住了,路林腥紅的眼睛像那頭臨死之前的野狼,滿滿充斥著報復與狠不得撕碎我的仇恨,一瞬間的恍惚我被人從身後重重一擊……
再次醒來時我在部隊衛生所裡,副隊長沉痛的告訴我,隊長犧牲與路林逃跑的訊息,我轉回頭呆呆望著天花板,又想起了那雙眼睛,那麼深的痛和恨,生平第一次覺得我殺人如麻,洗不淨雙手,我想我不但冷血,並且無心,我成了路林的敵人。
我可能真的是累了,那片被子彈和屍體交替腐蝕著的土地讓我有種莫名其妙的恐懼,哥說,阿璞你心裡有愧。怎麼可能?我想,他們是我的敵人,我殺了他們,我是他們的敵人,他們也可以殺我。但我不想踏入那片土地,後腦不重的小傷我足足休養了一年,後來爺爺問我想去哪裡安穩一段時間,我知道他們怕我被報復,那就藉著這個藉口靜一靜吧。海,我想看海,海天交相的一線天或許可以洗清我身上的血腥,理清我的思緒,我想知道我走上了怎樣的一條路,畢竟這條路我還要走下去,樹立敵人,成為別人的敵人,週而復始。
來到了D市,緣份落地生根,我碰到了我的姑娘,她撞入我的孤城,滌盪我的靈魂。哥說,你喜歡她對嗎?阿璞,好好談場戀愛。談戀愛?我沒學過,哪裡會談。哥說,當她的守護神,做她的勇士,女人喜歡溫柔且帶點孩子氣的無賴,把你的心意表現出來她就會愛上你。
圈圈年輪,誰人等誰人,誰是誰的劫,我的心、我的魂、我灼熱的血液、我沸騰的愛情、我一切最柔軟的情緒,被她悄無生息的偷走,小心翼翼的收藏,沒人知道她對我來說是意味著什麼,我想我回不到過去了,再也不能樹立敵人了,我有了弱點,她成了我一擊斃命的七寸。
司徒璞從B市回來之後,色靚沒有多問關於司徒琢的死因,隱約知道是被仇家所殺,只是在每個他顫抖哭泣的夜晚緊緊把他摟在懷裡無聲安慰,這個男人,硬朗到即使哭泣也不流眼淚。這讓她想起了馬良當初的死,那是她第一次經歷身邊的人離開,她有愧疚有心痛,現在想想哪可能比得過司徒璞如今的痛苦,她的阿璞,她離不開的劫,奮不顧身的投入他的孤城,這樣的衝動不是當年青春年少時情竇初開可以比得上的愛,她現在還能這樣愛他,是多深的執著和情意。
我不能沒有你。
色靚撫開遮在他眉心的發,曾經陰戾的少年,每每只留著精短的發,他那樣深的眸裡只倒映她的臉孔,定定鎖住她的臉抱怨:色靚,你是個煩人精,你都折磨死我了。
而現在這樣的狼狽不堪,暗淡無光。他會去替他哥哥報仇嗎?色靚這樣想著,抱著他,慢慢淺睡,她有時眯著眼睡著,有時睜開眼看他,然後仔細的撫摸他的臉,確定他的存在後再睡下,她想,就這樣抱著他,她不能沒有他。
司徒璞感覺她平穩的呼吸,恍惚的心跳,慢慢把頭從她懷裡抬起,像她看他一樣回看,她睡的並不安穩,像是怕他離開一樣隨時準備醒來拉住他,他想她是個好女人吧,雖然他從不是因為她的好壞愛上她,但也清楚,若不是真愛他到骨頭裡又怎麼會無休止的縱容,她愛自己不會比自己愛她少一點。
想到這,他的手慢慢撫摸她胸前的疤痕。他該怎麼選擇?離開她去報仇,讓她年年月月無望的等待;留在這裡跟她相守下去,時時忍受愧疚的吞噬,那哥哥的仇誰能來報?她的安全誰來保證?可是離開,他真的捨得嗎?……再或者真的放手讓她去找別的幸福,去他媽的,這不可能。
司徒璞把終於流下的淚印在她的胸前,一片濡溼,輕手輕腳的起床來到陽臺燃起一隻煙。一隻煙的壽命有多長,吸的狠了,轉瞬化灰,即使讓它自燃到底,也不過是煙花易冷。司徒璞拿起幾天前收到的一封信,上面有六滴血和一行字:繼續?或者死在我親人的墓前?我在老地方等著。
司徒璞怎麼會不懂這字裡行間的含義。選擇繼續,路林還會對他的親人下手,防不勝防,他的哥哥已經成為這血債裡的祭品,或許下一個就是色靚,他不敢保證被仇恨逼瘋的路林還是一個伊斯蘭信徒,不殺女人和孩子。怎麼可能讓那個毒犯子繼續下去,這本就不是一個選擇題,他的親人、他的女人,路林只想要他的命,要他一個人的命來還那七條。司徒璞想到這裡再也壓抑不了心裡的悸動,扶著欄杆的身體慢慢向下滑去,他捨不得離開她,他的報應終於來了。
她醒來時天還沒有見光,肚皮被刺的癢癢的,閉著眼緊張的伸手一摸,還好,他還在,枕在她的肚皮上睡的安穩。他也被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