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臨川眉頭微挑,沉吟一會兒,看向紅衣:“你覺得呢?”
“……什麼?”紅衣微怔,席臨川吁了口氣:“若請她入府,會耽擱睡覺,我看你今日挺累的了。”
她聽言撇撇嘴,很想說一句“你今晚又要賴在我房裡嗎”,思了思忍了,問他:“那若不請她入府,會有什麼麻煩不會?”
席臨川認真思量一會兒:“她可能會在府門口折騰一晚。”
“哦。”紅衣一點頭,“在我房裡或是你房裡都聽不見。”
“對。”席臨川點頭認可,接著,又說了下一個可能,“或者去皇城門口折騰一晚。”
“……”紅衣沉默了,覺得讓她鬧到皇城門口大約不合適,萬一皇帝當真召見了她、又聽她說是因為席臨川不見她才鬧到皇城門口的……
她喟了一聲揭開車簾,看一看不遠處的琪拉,神色淡泊:“夫人稍候片刻,我們另派馬車來接夫人。”
她才不想和琪拉同坐一輛馬車呢。
.
二人便先行回了府,差了馬車去接琪拉後,紅衣腳下走得快了些,有意引著席臨川往他自己的住處走——近來他隔三差五就要到她那裡“蹭住”,今晚擺明了又是這個意思。
但這點賬她還是算得明白的,橫豎都是兩人擠一張床,他房裡的床比她房裡的大,人均面積上比較合算!
席臨川任由她拽著走,看看她微紅的面頰,大抵猜到她在打什麼算盤,笑而不言地隨著她去,踏入院門間吩咐疏影取套她的中衣裙來,果然被她回眸一瞪:“討厭!”
“嘖。”他嘖嘖嘴,手順著她的胳膊扶上去,劃過肩頭,又從另一邊順下來,就勢攬在她腰上,悠悠的話語十分坦蕩,“反正你本來也是這個意思。你先去沐浴吧,我應付琪拉。”
“才不。”紅衣美目一翻,徑直進了正屋,又向右一拐走近臥房,有點疲憊地在案前坐下了,托腮看著跟進來的他,“大晚上的,我才不會讓琪拉獨自跟你待著。”
促狹的語氣顯然是成心的,席臨川解了淺灰斗篷,抬眸迎上她的笑眼,誠懇道:“她長得是有幾分姿色,但好歹是有夫之婦,你擔心這個?”
“誰知道呢?”紅衣提壺倒茶,遞到唇邊慢慢抿著,“她是為救聿鄲而來,萬一情急之下豁出去了來個美人計,你說怎麼辦?”
鮮見的小氣和較勁在二人眼裡都充滿趣味,紅衣認真投入地裝著擔憂,席臨川也不掃她的興,緩而一笑,隨她高興。
.
琪拉過了一刻才道席府,由婢子領著到了席臨川住處的正屋,紅衣隨著他一併迎出去,抬眸一看,不禁訝然。
方才外面太黑,看不清她的衣著容貌,現下定睛看去簡直顛覆印象——就算是在皋驊的涉安侯府見到她時,她也猶是穿著赫契人的衣服的。目下卻換了漢人的曲裾,和她的膚色眉眼相搭,看上去怪怪的。
且那身衣服的顏色看上去也並不鮮亮,塵土的灰黃遮住了原本的淡青色,左邊廣袖的袖緣被刮壞了一個角。
髮髻也散亂了,許多碎髮四散落下,固發的釵子歪著,看上去狼狽不已。
紅衣見狀難免吃驚,席臨川卻未在她的妝容上多做停留,微一頷首,淡聲問道:“夫人有事?”
“將軍……”琪拉扶在婢女手上的柔荑攥得直顫,強忍一番仍按捺不住那份哽咽,“我聽說聿鄲進了詔獄,求將軍救救他……”
“我為什麼要救他?”席臨川輕一笑,手上閒閒地執著毛筆瞎劃拉。
紅衣看到他畫了一個圈。
“他幫將軍解了燃眉之急……”琪拉艱難道,“否則現在皇后娘娘……”
席臨川搖頭止住她的話,毛筆在圓上又添了兩個小三角,淡聲糾正道:“我去皋驊找他,是讓他收拾自己惹的麻煩。事情本就是他惹的,敢造謠蒙太子,他活該進詔獄。”
“可他不是因為這個進的詔獄!”琪拉微有些急了,聲音提高三分,被他眸光一掃,轉而又低了下去,“將軍您很清楚,他不是因為這個進的詔獄。”
席臨川扯扯嘴角,在那圓的兩側各畫了三道橫線,口中又說:“那不過是先前陛下暫且忍了他罷了。現下加上絲緞這眼線的事,陛下不願忍了,有什麼不對?”
他清冷一笑:“絲緞可也是你們的人。”
紅衣不插話,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手底下畫出的畫。可算看出他要畫什麼了,便伸手一按,將紙搶了過來,再拽一拽,又把他手裡的筆也拿過來。
席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