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咔嚓咔嚓”的聲響，銳利的剪刀在李亦然利落的短髮上剪出一片一片不規則的空白痕跡。

細碎的發落在他的眼他的臉，一點點地在臉上蒙上一層黑色印記，參差不齊。

李遂意行雲流水地做完這些動作，就將剪刀丟在了一邊。

拍了拍手，彈去了手中細碎扎人的發。

“讓您失望了嗎？我不過也就這點報復人的手段。”她輕輕地笑著，李亦然站在她身旁，已經嚇得哭出了聲，那壓抑著的啜泣，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父母的神經。

“你這個不孝女！”李斯已然紅了眼，可他卻恨自己不敢再輕舉妄動，因為李遂意的手，已經攀上了他兒子的脖頸。

纖細的手掌，柔弱無骨，可他見識到了她的爆發力，或許只需輕輕一擰，那還在哭泣的頭顱，就會點地。

“瘋了！瘋了！我要報警！我要報警！”梁嫻聲嘶力竭地喊著，她恨不能上前掐死李遂意。

“儘管去，我等著，正巧讓警察細細查查，我前幾日所遭受的車禍究竟是何人所為。”

“什麼狗屁車禍，這裡沒人在意你受了什麼樣的傷害，你給我放了亦然…”梁嫻已近崩潰邊緣。

李斯緊握著雙拳，唇齒顫抖著，他從來沒有一刻對這個女兒如此陌生過。

他的憤怒已然讓他忽略了李遂意話裡重要的字眼，她所經受的車禍，他顯得毫不關心。

已經徹底失望了，也就就能夠接受這樣的漠然，李遂意今天是來破罐子破摔的，她生命受到了威脅，不能坐以待斃。

“梁嫻，你不必在這裡裝無辜，你最好有致我於死地的膽量跟魄力，否則，像我這樣地獄裡爬出來的厲鬼，會一遍一遍，凌遲著你最重要的東西。”

“我這個人一無是處，獨獨記憶力好得很，這些年你對我做的那些事，我一樁樁一件件，深深地，記在心裡，如有必要，我會一點一點地，原物奉還。”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淬了毒，全都滴在了梁嫻的命門上。

她諱莫如深的眸，死死地盯著梁嫻。

原來這些年，她不是沒有氣性任她打罵，她是一條蟄伏在陰暗中的毒蛇，就等著有一天，一躍而起，咬碎她的脖子。

“若是我再經受一次意外，那你的兒子，就不可能這麼安然無恙”，李遂意的手在李亦然的臉上輕輕地拍了拍，可還是發出清脆的聲響：“你賤命一條，我得從他的身上找回一些公道才行。”

她那張寡淡的臉上，又掛了笑，冷冷的笑意，偏生染出了毒辣的意味，明明嘴唇已經乾燥皸裂，指尖的血液還停留在上面，她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在這一刻，梁嫻是這麼覺得的。

她的話說完了，不過這麼簡單而已，她鬆開了手，李亦然的脖頸上只留下一點點血液不通的白色印記，很快滯留在外的血液就流動起來，白皙的脖頸有恢復如常。

可他臉上被嚇褪了的血色卻難以恢復，幾乎是在李遂意送開他的那一刻，他就飛奔似地跑向了梁嫻，奈何被嚇軟了腿，整個人幾乎要往地上鑽去，梁嫻還來不及擦眼淚，眼疾手快地就將他接了下來。

成長中的少年，個子已經超過了母親，整個人失力倒下來，梁嫻差點接不住他。

李遂意冷眼看著他們狀似母子團聚般的場面，只覺得無比好笑，梁嫻如此心疼自己的孩子，怎麼就不懂得她也是別人心疼的孩子。

人果然就是學不會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