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不時地看手錶,他從來不是一個急切的人,那反常的動作陸以銘通通看在眼裡。
“在急什麼?難不成你也有情切的時候?”他玩味地問著,似乎什麼稀鬆平常的話從這個玩世不恭的人口中說出來,都帶著不夠正經的意味。
“等吉時。”從他那菲薄的唇中吐露出這樣的話來,實在稀奇。
秦卿是個很有條理的人,她說讓沈沉到了吉時去接李遂意,那就容不得他有什麼反駁。
倒不是他迫切想要將那個女人娶進門來,他只是想盡快結束這一場莫須有的婚禮罷了。
如果可以,就連這場婚禮都是多餘的。
陸以銘跟沈沉去往沈宅途中,不免嬉笑連連:“這李遂意該不是個孤兒吧,家人不來也就算了,還從沈家嫁到沈家,幾步路的事情,伯母居然還讓你鄭重其事地去接她,這算什麼,過家家嗎?”
他再沒有見過比今日更荒唐的婚禮了,他甚至算不上一個伴郎,沈沉不過也只是比平常隆重一些的打扮,他西裝革履慣了,穿什麼樣的正裝都看不出太大的差別來。
這根本,就算不上一回事,牽強地當做一場婚禮,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她是張裴盛的外孫女。”沈沉不鹹不淡地回應著陸以銘聒噪的問題,步履不停地往前走著。
他這麼一說,陸以銘一瞬就將這其中的來龍去脈弄明白了。
他看著沈沉輪廓分明的側臉,那裡有著太從容不迫的淡定流露,半響說不出話來。
“說來說去,還是那塊地?真有那麼重要嗎?”
沈沉不答,他抿著唇線笑了笑,這其中有太多道不明的意味。
兩人來到李遂意所在的房門前,這裡是沈家,作為主人,沈沉沒有要做外來人那些禮貌的道理。
門緊緊掩著,他沒有敲門的打算,正打算推門而入,因為離得夠近,不經意聽到了房間內飄飄忽忽傳來的話。
“我留了後路,沈沉很長一段時間,都擺脫不了我。”
略帶沙啞的卻又含著稚嫩的少女嗓音,很矛盾的音色,一如它的主人。
沈沉的神情不知覺間就暗了下來,他甚至窺見了那個女人說這句話時,是怎樣的大言不慚。
“嫂子還真是謎之自信…”陸以銘毫不顧忌地笑著,忍不住幸災樂禍。
沈沉一怒,推門的力道就重了些,房間內的兩個女人顯然沒有預測到這突然闖入,齊齊無措回頭。
“我竟不知道,你除了那塊地,還有什麼能留住我的後路。”
他的語氣近似嘲諷,落在誰的耳中都不好聽。
他今日一身黑色西裝,矜貴高雅,卻帶著難以言喻的疏離。
陳寧第一次見沈沉,就不覺得喜歡,他身上氣場太強,帶著與生俱來的壓迫。
李遂意已經足夠渺小可憐了,要是這薄涼的男子要想傷她分毫,簡直輕而易舉。
他大步流星地往裡走,隨之而來的壓迫,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深刻體會。
李遂意下意識地往前一步,纖細的手意外的力氣很大,一把將陳寧高她半個頭的身子護在了身後,那動作,一點都不含糊。
“我只是覺得沈先生你有情有義,即便是假結婚,兩個月後也會念些舊情,保我生活無虞。”
她從來都敢直視沈沉那雙銳利的眼眸,看他的時候,也不知道她是怕還是不怕。
沈沉冷哼一聲,從這女人口中說出多麼厚顏無恥的話來他都不覺得意外。
“以後少抱些無中生有的幻想!”